莱茵也经历过那段历程，自然明白，歌莉娅一定是经历了许多生死级别的苦战，才能有如今的成长。

相反，莱茵的进步倒是取了不少巧。之前在拯救雪莉的部落时，他和沙暴天灾对抗，无意中让贤者的境界圆融，进步不小，之后的时间里，他有意向自然天灾取材，又有了不少领悟，进入山谷时释放的“冰雹雷暴”就是分析天灾得到的成果之一。

有歌莉娅打开话题，把控节奏，僵硬的气氛缓解了不少。歌莉娅顺势向莱茵介绍了绮罗，菲力奥斯和梓，她注意到莱茵的目光在梓的猫耳和尾巴上多停留了两秒，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于是她偷偷拉过莱茵，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道，“莱茵师兄，你很喜欢猫耳？”

莱茵摇了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歌莉娅看了看雪莉和梓，用微妙的语气说道，“说起来，我在雪莉身上看到了莉莉的影子呢，莱茵师兄这是在玩养成吧？因为过于思念莉莉，就逐步把自己的弟子朝着莉莉的方向培养，莱茵师兄，你——”

“果然是个贤者中的贤者。”

第864节 第九章 心结

贤者中的，贤者吗？

歌莉娅调笑的语句却让莱茵陷入沉思，他看了看雪莉，比起刚刚走出沙漠时，雪莉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身材不再那么干瘦，干裂粗糙的皮肤也在学习魔法之后逐渐变得白皙柔嫩，脸蛋长开不少，多少有了些少女的风情。

最关键的是，在刚刚走出沙漠时，雪莉很为她的半兽人特征苦恼。因为要在人类社会中行走，她的耳朵和尾巴会带来很多不便。

但现在的雪莉却不再避讳耳朵和尾巴，甚至在没有外人时，会很乐意向莱茵展示自己的猫耳，也会下意识做出一些很萌的动作。

莱茵本以为她是逐渐摆脱了自卑心，但歌莉娅的话却提醒了他。这孩子并不是变得自信起来，而是因为他对猫耳和尾巴有好感，才故意装出不在意的模样。

当雪莉和莉莉站在一起的时候，那种“仿造品”的感觉变得更清晰了。

她似乎不是雪莉，而是一个弱化版的莉莉。

莱茵低下头，陷入自责。

他从未想过把雪莉培养成莉莉，但雪莉变成现在这样子，确确实实是因为他的原因。

是他太在乎莉莉，过多地在雪莉面前提起莉莉，又太过粗心，才让雪莉变成了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雪莉是他救出来的，是他的学生，也不应该带着她人的印记活下去。她不应该是莉莉第二，而是该作为第一个雪莉来活着。

“雪莉，”莱茵的声音有点干涩，他看着半猫人女孩，“你有没有想过，独自生活？”

他这句话一出口，雪莉的眼睛瞬间睁大，眼眸中的神采却快速消失，变得暗淡无神，“独自……生活？莱茵老师……你，您是要赶我走吗？您要抛弃我吗？”

未干的泪水再次从雪莉的眼眸中流了出来，她先是极力压制地小声哭泣，但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声渐大，颇有些收不住的势头。

“莱茵老师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呜哇哇……”

歌莉娅瞪了莱茵一眼，“师兄啊，你这渣男式的发言是怎么回事啊？”

莱茵被雪莉的哭泣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嘴唇动了几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要抛弃她，只是，我觉得，雪莉一直跟着我待下去，对她的成长很不利。你不是也说她越来越像莉莉吗？我觉得这样很不合适，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成为他人的复制品。”

“然而这个解释在雪莉眼里，就是你想抛弃她。”歌莉娅翻了个白眼，“这样子说话，莱茵师兄，怪不得你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

莱茵捂着胸口退了一步，被歌莉娅的吐槽严重伤害。

“雪莉，别哭了，莱茵师兄没有要抛弃你的意思。”歌莉娅在半猫人小姑娘耳边劝道，她的声音很柔和，有种莫名的感染力，配合着宁静魔法的使用，让雪莉波动的情绪逐渐安静下来。

“他并不是想抛弃你，而是在为你的未来考虑。”歌莉娅慢慢道，“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要独立生活的时候，莱茵只是在担心你能否照顾好自己。”

“真的吗？”半猫人少女抬起头，眼眸含泪，可怜兮兮。

“真的。”歌莉娅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他的学生，他不会轻易放弃你的，这可是我们这一门的优良传统。”

小姑娘又看向莱茵，小贤者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你，不会对你置之不理，更不会突然消失。”

雪莉抿了抿嘴唇，顿时破涕为笑。

莉莉全程围观，叹了口气，她拉着莱茵的肩膀走到一旁，小声道，“莱茵老师……”

“叫我莱茵就好。”

“好吧，莱茵，”莉莉眉头微皱，“这件事情是你没有考虑周到。你应该知道，半兽人的生命并不长。”对于一个半猫人来说，如果雪莉的实力没有直观性突破，她至多只有二三十年的寿命，抛去前半生的痛苦生活不谈，和莱茵一起的这一年，对她来说无比重要，重要到足以篆刻到灵魂里，在剩余的生命里无法忘记。

半猫人是比人类更纯粹的白纸，莱茵已经在上面留下字迹，再想涂抹更改已经不可能了。

“她很眷恋你，你对她来说很重要，你可以不回报同等的重要，但你不能再说这种危险的话。”莉莉小声道，“贸然离开你的话，她，她可能会死。”

莱茵默默点头，他感觉到一份厚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肩头。

在他收养雪莉时，他并没有想这么多。在他原本的构想里，找到莉莉之后，他会询问雪莉的意愿。如果她愿意留下，就把她留在身边继续教导，直到她能顺利出师；如果她想去闯荡，莱茵自然也应允；她想回沙漠拯救族人，莱茵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予以帮助；她想过平静安全的生活，莱茵会把她带到安多斯去。

但现在，仅有这种级别的构想还不够。

雪莉和他已经建立了足够深厚的羁绊，没有那么容易处置，他也不忍心轻易去斩断这种羁绊。

“我明白了。”小贤者道，“我会对她负起责任的，不管是把她扭曲的成长道路扭转回来，还是另外的事情，我都会负起责任的。”

莱茵会让莉莉和莉娅看看，他作为一个贤者的担当。

莉莉对莱茵展颜一笑，还比了个大拇指。

小贤者心中微荡，深吸一口气，走回雪莉身边。他摸了摸雪莉的头顶，“你想跟着我生活的话，我会一直带着你，你想要自由的话，我也允许你离开，总之，我不会再问那种会引起误会的问题了。你安安心心学习魔法，心里不要有压力，一切照常进行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