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你居然忘记了？哈哈哈哈！”阴影大笑，“果然，你们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而选择遗忘了那些不好的记忆吗？有趣，有趣啊！”

“你这家伙，不能好好说话吗？”莉莉低声说了一句。虽然她已经变成魔女，但她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是人类，再说了，莉娅和绮罗姐都还在这里，她们也是人类。

人类怎么了？人类虽然有诸多缺点和问题，但现在主宰大陆的不还是人类？

人形阴影本来正在张狂大笑，听到莉莉的声音之后，它的动作顿时停住。

“魔女？不，不对，你，你的灵魂——”

阴影把目光挪到莉莉身上之后，整个身躯突然开始剧烈抖动，像是被投进石子的水面一样，甚至连人形的形状都有些扭曲。

“啊啊啊！从我的视线里离开！你这个怪物——怪物！”

阴影抱头嘶吼，像是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莉莉皱眉，这家伙搞什么啊，她有那么可怕吗？

绮罗走到莉莉身边，手中出现几道灵符，拍在莉莉身上。灵符上闪烁着蓝色光芒，融入了莉莉的身体。

说也奇怪，经过巫女这么一通操作之后，阴影的反应逐渐平静了下来，但它看向莉莉的目光还是有些不善，很是忌惮她。

莉莉小声问巫女，“绮罗姐姐，我的灵魂又有什么问题吗？”

巫女有灵视，而且本身也是灵魂之躯，虽然她不会调理灵魂混乱，也不会治疗灵魂上的伤势，但只是目视的话，她的观测比菲力奥斯还要准确。

绮罗迟疑了一下，道：“我们离开教会圣山之后，你的灵魂上就在散发一些奇怪的光。那是从弥赛亚小姐那里得到的力量吧？有些混乱，给人的感觉也很危险。”

莉莉无奈，这个她也没有办法。弥赛亚的力量本就是受诅咒的力量，里面有许多危险成分，她还没有完全吸收消化，所以也没法阻止这些异象的发生。

经过巫女的掩饰，魔法书里的意志再面对莉莉时，就没有那么不堪，于是对话得以接着继续进行。

“你所谓的忘记是什么意思？”融合体追问，“你说我忘了，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看你这副不甘地模样，你有什么好不甘的？”人形阴影讥讽道，“做错了事情的人是你，承担错误的人自然也该是你，你承受的痛苦都是为了赎罪，是为了偿还你犯下的过错啊！”

“……”融合体的记忆似乎被阴影的话触动，一些被选择性遗忘的记忆重新回归到脑海之中。

它看到了满山大火，看到了四分五裂的稚嫩身躯，看到了火中的怪物，还看到了挣扎而痛苦的自己。

“你的弟弟和你的妻子放逐了你，那是对你最后的救赎，他们没有选择直接杀死你，已经是很仁慈了。不过你确实很厉害啊，居然能从深渊回来，虽然把自己搞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是能回来已经很值得吹嘘了。”阴影继续嘲讽。

融合体突然扑了上去，用力掐向人形阴影的脖子，“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家伙！都是你的错！是你故意诱惑我，让我走上那条路的！是你！你这混蛋！我杀了你！”

可阴影是没有实体的，融合体过于用力的下场就是从阴影里穿过，撞上坚硬的墙壁，它回过头来，黑袍下的恐怖脸庞露出了一小半，脸上的表情已经趋近癫狂。

随着它激动而奋进的动作，那只恶魔之手也从衣袍里暴露出来，跟被烧焦的脸一起，展现在学院长面前。

学院长被吓到了，朝后退了几步，身上的魔力也涌动起来。

莉莉叹了口气，手指像是带动丝线那样，牵引着空气中游离的魔力，将激动的融合体禁锢在原地。

“别太激动，苦苦哀求说要追求真相的是你，不要摆出这么丢人的模样了。”歌莉娅顺势说道，颇有种狐假虎威的味道。

“是极是极！”阴影大笑，“那些事情可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在你的哀求下，告诉了你一些远古的知识，仅此而已！”

“我好像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了。”沉默许久的小贤者莱茵突然开口，他的眼眶附近不知何时已经架设好了单片魔导眼镜，似乎是通过这枚眼镜，他看到了魔法书的来历。

这种能更方便打开魔力视野，观测事物的眼镜并不是普通的魔导器，而是老伯恩根据遗迹里的宝物改造升级完善的。莱茵就曾用这个看到了莉莉身体深处的命运骰子，虽然那枚镜片没多久就报废了。

“是什么？”莉莉有些意外，菲力奥斯都不知道的东西，莱茵居然知道。

“万法之书。”莱茵道，“不过应该只是其中的某一卷分册。”

歌莉娅皱起眉头，菲力奥斯也很意外，反倒是莉莉一脸迷糊，旁边的雪莉和莉莉的表情也差不多。（0v0）

“你们居然知道万法之书？”书里的阴影道，“这些古老的知识还没有被突破推翻吗？你们真弱啊——”

面对这东西的嘲讽，菲力奥斯和莱茵却陷入沉默。

万法之书并非是很古老的存在，它是魔力时代，由十二位最高位法师们联合撰写的，记载着魔法知识和世界奥秘的魔法书。共有十二卷分册，内容繁杂，分支极多，涵盖了许多偏门知识，所以被冠上“万法”这个名号。

这么一描述，是不是觉得有些熟悉？

没错，万法之书的撰写是受到古神教派中原典的启发。最高位法师们中的某一位牵头，联合其他人，将他们所掌握的知识，编纂成了万法之书。

在魔力时代覆灭之后，万法之书随之失去踪迹，几乎没有留下痕迹。

大陆这么多年历史，抛开早期的蒙昧时期，从有文明开始，每个文明时代都留下过不少遗迹。唯独魔力时代，因为最高层突然消失，加上神罚来的太急，许多珍贵的东西都没有备份保存，湮灭在混乱之中。

魔力时代留下的遗迹和宝物极为稀少，就算是萨拉斯帝国这样的巨头，经历数百年的收集，也只拿的出来那么几件魔力时代的宝物。灰影女士梅利萨的奇迹可不是常态，她的存在足以称得上“非常稀有”，至少是ssr级别的。

现存的法师们基本没有见过万法之书，作为魔力时代的智慧结晶，万法之书在魔力时代覆灭时受到了重点针对。十二卷分册分崩离析，散落在空间风暴之中，宛如星屑尘埃。

现在这时代，听说过万法之书的人都少。倒是有吟游诗人编出这个名字写进传奇小说，但那也只是意淫产物。

歌莉娅和菲力奥斯属于那种听过这个名字的阶层，莱茵则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了一步，他见过万法之书的某一卷分册。

那是一卷记载了复合魔术技巧与封印术知识的分册，由老贤者伯恩收藏，是绝不会外传的绝密宝物，因为莱茵天赋过人，心性坚韧，才得到翻阅机会。

老贤者既渴望书卷里的知识，也把那卷分册当成洪水猛兽在防范，每次阅读都小心翼翼，甚至会准备专门凝神静气的魔药。

时隔数年，在距离安多斯千里之外的这个偏远城市，莱茵又见到了万法之书分册的气息。最初他只是怀疑，当用改良版的魔导眼镜查看之后，他才定下结论。

没错了，确实是万法之书分册。

融合体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听到莱茵说出万法之书这个名字之后，它再次激动起来，“你在我手里待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