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玩火般的举动，稍有不慎就会引火上身，但霍夫斯还是选择这么做了。在这位老皇帝眼里，国家疆土有多大其实不重要，他所需要的，是一个完全受他掌控的国家。若到了危急关头，他必然会断臂自保。

这些是歌莉娅根据现有信息推论出来的状况，她没有和莉莉细说，只是淡淡道，“那种家伙是不会关心百姓疾苦的，他生而为贵族，看到的也只是贵族们能看到的东西，对他来说，保住手中的权柄就是一切。”

莉莉叹息，活在这种人的领地，不得不说是种悲哀。

她和歌莉娅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进入帝国境内，歌莉娅安心不少，她们没有去看望萨南多，而是越过防线，去了帝国东北部的梅伦高地，杜兰城的位置就在梅伦高地边缘。

其实当莉莉知道歌莉娅想去杜兰城的时候，她是拒绝的。虽然那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但她在杜兰城可没有留下什么美好记忆。

城主府邸下的阴暗兽园，发馊的食物，单薄的衣服，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见不到光，每每回忆起那种环境，她心里都有些郁结。

而且在杜兰城生活的日子也提醒着莉莉，她曾经是个男孩，名叫卡米拉，被父母抛弃。这段历史沉痛而黯淡，算不上是愉快的记忆。

莉莉一直觉得，她真正的生活是到了安多斯之后才开始的，在此之前，她都不能算是活着。

不过，也是因为这段经历，莉莉才越发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周围的同伴，珍惜莉娅的爱。

歌莉娅说服她的理由很简单，“你不想回去看看小黑吗？”

莉莉默然，若说老乞丐死后，杜兰城还有什么称得上温暖的东西，那大概就是小黑吧。比起那些凶恶的人类，这条熔火恶犬反而更加温馨。

于是，队伍按照歌莉娅预定的轨迹，来到了杜兰城外。

杜兰城只是个小城市，比那种小镇子好上些许，有正规的城墙和防护措施，但因为地理原因，城市人口并不多，各行业也不发达，城门口冷冷清清，居然连收入城费的卫兵都没有。

歌莉娅走到城门口，感觉有些奇怪。

此时是下午三时，离天黑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但杜兰城的城门居然已经关了起来。

歌莉娅皱眉道：“根据帝国律令，若无紧急事态，天黑一个小时后才允许关闭城门，这里的城主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特殊戒严状况，城门口会挂着特殊的旗子才对，现在旗子也没挂，门也不开，是闹哪样？

歌莉娅试着推了推城门，城门上的防护魔法并未启动，城门也不是锁死的，只是被掩上，歌莉娅灌注斗气，稍微发力，把城门推出一道可供两人进出的口子。

莉莉抽了抽鼻子，觉得杜兰城里透露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并不好闻，有奇怪的腐臭味，有呕吐物的馊臭味，还有过重的香料味道，混杂在一起之后，变得更加刺鼻。

莉莉五感灵敏，这种味道对她来说刺激很大，她干脆用魔力在几人身旁做成结界，将那些不好的味道过滤。

进入杜兰城之后，主街道两旁空无一人，没有站岗的士兵，也没有贩子们的摊位，地上有些没收拾的废弃物，包括断裂的木条木板，破布片，还有一些石块。

“看来这个城市遇到了特殊事件。”歌莉娅神色逐渐变的严肃起来，种种异象表明，杜兰城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歌莉娅大概辨别的一下方位，指了指侧前方，问莉莉，“城主府是不是在这个方向？”

莉莉点头，她倒是不好奇歌莉娅为什么第一次来杜兰城，就知道城主府的位置。莉娅是个聪明的女孩，她有自己的办法。

沿着街道朝城主府邸走去，长街两边一片萧瑟，没有人影，也没有炊烟。

莉莉放开精神力，发现沿街的房子里空旷一片，确实无人居住。

歌莉娅推开一扇门看了看，从屋子里的状况来看，这里的居民应该不是遇害或突然消失，而是自己收拾行李离开的。破旧的家具还留着，值钱的细软一样不剩，但房子并没有遭到暴力破坏。这样看来，居民离开的时候虽然有些急切，但还没到仓皇逃命的程度。

“怎么会这样？”莱茵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个城市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歌莉娅摇头，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早知道就在梅伦高地的蛛网分部那边咨询一下。

“城主府邸还有人。”莉莉突然开口道。

“我们过去问问情况。”歌莉娅道。

于是一群人加快脚步，穿过街道，来到了城主府邸。

莉莉以前就住在城主府邸下方的兽园，这边的路她颇为熟悉，不过，以魔女的身姿走这条路，和以前的感觉完全不同。

若是从前，刚刚那条路她就该往右转，从树林里的小路钻到兽园入口，然后到地下兽园。地面上的路可是大人物和贵族们才能走的，她一个小小的奴仆，把脚落在这些石砖路面上都是犯罪。

歌莉娅似乎察觉到了莉莉心中的复杂情绪，她伸手握住莉莉的手，轻声道：“放心吧，不管怎样，都有我在。”

莉莉用手指勾住歌莉娅的手掌，紧紧握住，心中安定不少。

“等我们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去你曾经待的地方看看吧。”歌莉娅小声道。

莉莉撇嘴，“那地方又脏又乱，还有很不好的味道，还是算了吧。”

“我想看看莉莉的曾经。”歌莉娅道，“我很遗憾没有陪你走过那段路，没能早些找到你，我想补上缺失的那一部分。”

公主殿下看着莉莉的侧脸，认真而深情，“我想让你知道，从前姑且不论，以后的每一段路，都有我陪着你走。”

莉莉打了个哆嗦，娇嗔道：“干嘛突然这么肉麻？”

歌莉娅笑了笑，“就是想这么说啊。”

莱茵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心中暗自道，这就是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吗？他还从未见过歌莉娅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莉莉在歌莉娅心中的地位，可能已经超过了罗琪女仆长。

雪莉的眼中却在放光，嗷嗷嗷，这两个小姐姐都好漂亮啊，互动起来就更漂亮了，像是在发光一样，真叫人羡慕。

没过多久，几人就穿过城主府的庭院，来到了内院的门口。

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在门口站岗，他们穿着铠甲，手拿武器，脸上还蒙着布片，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看到歌莉娅他们靠近之后，士兵的眼神突然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