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贤者嘴巴微张，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神情也有些委顿。

“贤者大人！”“伯恩！”

众人看到这幅场景，紧张地朝老贤者凑了过来。他们还以为融合已经成功，怎么老贤者还是受了伤？

吐出那口血之后，伯恩摆了摆手，声音嘶哑地说道：“无妨，我已经成功融合了世界碎片的力量。”

“那您刚才的吐血是什么原因？”法恩斯关切地问道，“是力量融合产生的创伤吗？”

“不是。”伯恩摇头，“说来惭愧，原因是我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异化之后的力量。”

老贤者拄着法杖站直身体，说道：“我年纪太大了，身体已然是衰竭状态，贸然摄入大量异种力量，导致身体不堪重负，出现了受伤的反应。”

用东境古语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虚不受补。

“那您有没有跨过那个境界？”有人接着发问。

“暂时还没有，但已经摸到了门槛。”伯恩招了招手，一股水泉在他身边涌出，众人却没有发现他调动魔力。

水流随着伯恩的意念，在没有魔力干涉的情况下，随意变换形状，伯恩一弹指，温柔的水流瞬间化作锋利的箭矢在众人周围穿梭，速度极快，已经不能用肉眼捕捉，就算是外放的精神力也只能捕捉到箭矢的模糊痕迹。

不难想象，如果伯恩骤然调动水箭攻击他们，很有可能将他们重创。

“伯恩是因为身体问题，他的肉身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贸然承受这种力量会加速他的死亡。”塞班道，“伯恩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他仍然选择融合世界碎片，帮你们探路。”

老贤者活了五百多岁，这已经超出了人类寿元的上限，这种存活并非没有代价，近些年来，伯恩的身体越发衰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他已经很少出手了，也很少再拼尽全力作战，因为那样的战斗他的肉身负载不起。

听到塞班的话，高级职业者们陷入沉默。

伯恩收起水幕和心像领域，低低咳嗽了几声。

塞班叹了口气，道：“跨越第十级的境界并不会继续增长寿命，现在这个世界，人类已经不可能走上真正的长生之路。”

在所有的种族中，人类的天赋和悟性都算不上顶尖，但人类的勤奋和坚持却是其他种族难以比拟的。精灵族天生有高级元素亲和，高山族人有巨力天赋，矮人精通金铁冶炼，巨人身躯壮硕力大无穷……大部分种族都有自己特殊的天赋，平凡的人类必须足够努力，才能跟上百族的主流步伐，不至于沦落为奴隶。

在经历过数次时代变更之后，人类成为了神佑大陆的主宰，这是世界意志挑选出来的最满意的物种。

魔力元素和其他力量在人类体内聚集，完成提炼和净化，然后在人类的寿命终结之时，这些力量又会逸散到天地中，归还给世界，完成一个循环。

多年前的邪神入侵战争中，世界意志受创严重，它需要这种健康的循环来修复自身，而不是像某些长生种那样，霸占着力量千百年不死，个体力量虽然在提升，世界却变得更加虚弱。

就连天空王座上那些被甄选出来的“管理者”，也让残损的世界意志感受到了压力。神明们同样也察觉到了世界意志对他们态度的转变，所以最后一次神战结束后，大部分神明放弃了信仰，放弃继续变强，甚至还通过类似“自污”的手段来削减实力。

塞班闭起眼睛，收起脑海里的思绪，对伯恩道：“你先回去稳固一下境界，顺便探索一下新力量的使用方式。”

“是，老师。”伯恩点了点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踏出塞班打开的黑色裂隙，回到了贤者之塔。

在越过边界时，伯恩的脑海里响起塞班的声音，“再去看看那卷羊皮纸，早些做出选择。”

“接下来轮到你们选择，如果有不愿意的人，可以和伯恩一起返回。”塞班又道，“我不会为难你们，但接下来的战斗你们可能派不上用场，也不用留在安多斯，自行寻找出路吧。”

职业者们互相交换眼神，融合世界碎片是可行的操作，能让他们拥有对抗虚空怪物的力量，还能让他们拥有跨越那个境界的希望——

伯恩贤者拖着衰朽的身体都能成功，他们当然也能！

抱着这样的念头，法恩斯，布莱尔，比尔森等人纷纷表示愿意去融合世界碎片。

塞班如法炮制，让几人打开心像领域，然后一个个挑选出合适的世界碎片，进行融合。

有了第二批志愿者，剩下的人慢慢放下戒备，加入融合世界碎片的行列。

处理完那群职业者之后，塞班盯上了莉莉怀中的小黑。

黑发男孩似乎感应到了危险，瑟缩在莉莉怀中不肯出来。

塞班道：“要让小黑来试试吗？”

莉莉犹豫了一下，看向小黑，小黑呜咽一声，紧紧抱着莉莉，看样子是明显不想去试。

“要不算了吧？”莉莉迟疑着说道。

“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你将无法守护你的主人，也将失去存在的意义。”塞班没有劝告莉莉，而是对她怀里的小黑说道。

男孩的眼神变了，他“汪汪”了两声，挣脱莉莉的怀抱，来到塞班身前。

莉莉心中一动，问道：“融合世界碎片有什么副作用吗？”

塞班伸手在小黑额头上一戳，男孩的身上漫起黑雾，不一会儿，莉莉看到过的那个四足踏火的巨兽再次出现。

职业者们因为融合世界碎片而陷入特殊状态，听不到莉莉和塞班的对话。塞班一边处理小黑的状态，一边道：“融合世界碎片并不是都能成功。”

“融合失败的人会怎样？”莉莉又问。

“会死。”塞班平淡地说道。他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情绪的起伏，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样平淡。

莉莉心中一惊，难怪小黑对这件事会有抵触，原来如此！

“我会尽力让他们成功融合。”塞班道。

塞班之前就强调过危险，但那些人因为伯恩的成功，下意识忽略了危险的存在。

或者说，能来到这里的人，都不会是精神脆弱之人，就算知道有危险，他们也认定自己能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