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荣颤颤巍巍地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瓷瓶,捏碎瓶子,将一枚丹药送入口中。然后便头一歪,身体瘫倒在地,宛如死人。
谢明荣服下的丹药是龟息丹,重伤之际服用此丹,可以收缩全部生命力,最大程度上减少消耗,将全部力量用以疗伤。外在表象就是服丹者状如死人,连呼吸都不可查觉。一直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服丹者才会恢复意识,慢慢醒来。
谢明荣这次的伤已经危及生命,他不得已只能吃下龟息丹,把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赵无咎。
谢明荣彻底失去战斗力,剑派弟子死的死伤的伤,还能站稳的竟然只剩下赵无咎一人。
“淮山剑派的水,还是太浅了……”
赵无咎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遇到的那位相师,那时候他正在去淮山剑派拜师的路上。相师说“浅水不养腾龙”,淮山剑派留不住他。赵无咎本来是不信的,但是近些年来他却经常想起那位相师的话。
淮山剑派最强的掌教师尊已经被他超越,他留在剑派什么都学不到,每天还要为照顾师弟师妹们烦心,他的武道修为已经两年没有进步了,再这样下去,他不知何时才能触摸到大宗师境界的门槛。
简言之,越是修炼变强,赵无咎就越能感觉到淮山剑派的格局不足,这股隐藏的情绪在此时到达了顶峰。
剑派的这些人帮不了他,师尊也把最后的绝学教给他了,他已经不需要淮山剑派了。
赵无咎缓缓抬起长剑,不如由他自己动手,先杀掉他们,免得他们拖累自己。
比起死在妖怪手里,师尊和师弟师妹们应该也更愿意死在他手里。
念头至此,剑气催发,但一声惊雷忽然从赵无咎脑内炸响,他整个人瞬时变得清明,剑气也调转方向,轰在附近的墙壁之上。
好可怕的妖术!
赵无咎剑锋一转,割破手指,洒落鲜血,心中默念清心静气的口诀,这才摆脱脑海里那混沌意识的诱惑。
这凶物的叫声不光能扰乱元力和气血,还能勾起心魔,赵无咎心中暗暗后怕,他刚才差点亲手杀掉师傅和师弟妹,若真是如此,淮山剑派就要断在他手里了。
平复心绪之后,赵无咎扫视四周,再度开始搜寻妖怪的位置。
视线扫动,赵无咎突然有了新的发现。
石室中间的盾牌上反射出了凶物的模样,其首如枭,肢体干枯,口中有利齿,足爪上有尖钩,根据附近的景象来看,它此刻就在自己头顶!
赵无咎不及细想,伸手一抬,厉喝道:“剑来!!”
石室内的所有长剑都飞到了赵无咎身侧,然后逆流上冲,直接怼中了勾在石室顶端上的妖怪。
“桀桀——”
剑潮汹涌,枭首妖怪来不及闪躲,被十几把长剑穿身而过,活生生钉在了岩壁之上,墨绿血液从头顶洒落,恶臭味遍布整个石室。
赵无咎忍住恶心,催动所剩无几的元力,御使自己的飞剑斩断了枭首妖怪的脑袋,怪物的怪叫声这才停了下来。
赵无咎拄着佩剑勉强站稳身体,摇晃着走到一旁,靠墙坐下,调理内息。
那面盾牌依旧在祭坛上闪闪发光,灵气流转,空气里的臭味似乎也慢慢淡去。
赵无咎看了看师尊,他没有辜负师尊的期望。
但离开宝库之时,也是他离开淮山剑派的时刻。为了在武道上更进一步,他该去更广阔的天地看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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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权”星位的通道之内,李灵月半蹲在地上,取出了一张画图,正在描摹着什么东西。
陈惠兰搞不懂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妹妹在干什么,便蹲在李灵月旁边,看着她在画布上快速落笔。
李灵月的双眼中散发出白色光晕,复杂的线条落于画布之上,勾勒出一幅极为复杂的星图。
“利用北斗七星星位之力,结合地利之优势,勾动地灵之气,组建如此复杂的幻阵——”李灵月口中念念有词,“埋下七星秘宝的这位前辈修为高超,想法奇妙,真是个奇人啊!”
和其他寻宝者不同,李灵月没有直接破解幻阵,而是利用这七分之一的幻阵,在反推整个七星秘宝遗迹内的阵法。她一点点补全画布上的线条,眼神越来越狂热,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
陈惠兰安安静静缩在角落,看着李灵月越来越快地落笔,不敢出声打扰。
(这是啥啊?咋回事啊?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呐。)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陈惠兰都快等的不耐烦了,事情终于出现转机。
似乎是李灵月下笔太快,她手上的画笔突然绷断,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顿,接下来几条线条顿时散乱。小姑娘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溅在画布之上,又扰乱了一些线条。
李灵月停下画笔,晃晃悠悠收起残图和画笔,脸色无比苍白。她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想凭借七分之一的阵图推断出完整的阵法还是有些勉强,要是能多看到几处阵图,或许就能重现这个法阵了。”
李灵月掏出手绢,抹掉嘴唇边的鲜血,她的嘴唇在沾染血色之后显得分外艳红,和她清丽的气质有些不搭。
“抱歉,让惠兰姐姐久等了。”李灵月开口道,她的声音恢复柔和,没有了之前的狂热和痴态。
“不急,不急。”陈惠兰看着李灵月,眼中带着些许担忧,“你的身体,没什么事吧?”
“并无大碍。”李灵月笑了笑,“我们继续往前吧。”
她走在通道前方,伸手一勾,不知从何处冒出一柄飞剑,在通道内胡乱画了一通,接着便仿佛有烟雾消散,远处的景色变化,露出通道尽头的石室。
“天权星位的宝物应该就在石室之中了。”李灵月率先走进石室。
陈惠兰正准备跟进去,李灵月却伸手示意她不要往前,“惠兰姐姐,这种古代秘藏,凡有宝物处必定有护宝的怪物,你先不要走进石室,待我解决了护宝者再进来。”
陈惠兰连忙止步,听话的像个快三十岁还没嫁出去的大龄女武师。
石室中间有一个不大的祭坛,里面漂浮着一团星光,陈惠兰看不清是什么。在李灵月走过去的路上,一道淡淡的黑影突然从她身后出现,手持漆黑利刃,朝着李灵月的脖颈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