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莉莉问道，“如果惩戒者杀掉了我们，你不就解脱了吗？”

“如果来的是其他的虚空议员，那确实如此。”洞悉者道，“但惩戒者不同，我说过，它是个脑子被吃光了的疯子，虚空议员之间很少互相厮杀，这家伙却不同。死在它手里的虚空议员比倒在外人手中的还多，如果它发现了我现在的状态，绝对会连同我一起毁灭。”

“……”莉莉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在和歌莉娅交流，然后才道，“我姑且信你一次。”

“信我吧，毕竟就算是虚空议员，也不想死在疯子手里。”洞悉者摊手，“我对自己的消亡可是有一个很诗意的安排，而不是这种糟糕的死法。”

莉莉没有再理会洞悉者，去跟圣天后说明了情况。

“那个虚空议员就在圆球彼端等待传送？”李芷确认道。

莉莉点头。

“你们退远一些。”李芷道。

莉莉大概猜到了她要干嘛，说道：“这东西没法被破坏。”

“不试试怎么知道？”李芷握紧天子剑，“我们不知道那个虚空议员何时降临，但长安城有数十万人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撤离完毕的。为了那些无辜子民，朕必须要试一试！”

莉莉拉起歌莉娅的手，无奈地退到了一旁。她忽然想起，在探索者攻击安多斯时，魔女们曾联手打开了一个特殊的传送门，把虚空议员送回了虚空外围。

但那个传送门是众人联手打开的，抽干了几个魔女的全部魔力，还有人负责坐标指引，事后除了塞缪姐勉强能站起来，其他人气都喘不匀。以莉莉现在的状态，绝对打不开那样的传送门。

莉莉的脑子转了转，突然想到，虽然她没法把虚空议员送走，但她可以利用传送门帮助长安城内的普通居民撤走啊！

以她现在的空间魔法水平，在同一个世界内打开中近距离的传送门并不难，维持传送门的魔力消耗也不算大，这种方法完全可行！

于是莉莉便拉着歌莉娅，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歌莉娅也是眼睛一亮，她比莉莉聪明一些，很快就完善了这个想法。

歌莉娅早就通过齐郡王府弄到了一份长安城的地图，长安城并非只有南边的明德门可以出城，南城还有安化门和启夏门可以走，西边有开远门，金光门，延平门；东城有延兴门，春明门，通化门；连北面靠皇宫的位置都有光化门，芳林门，景曜门可以出城。

离城门较近的街坊可以通过城门离开，而中心区域的通化、开化等坊，则可以通过短距离的传送门直接送到城外，由军队安排撤离批次，结成军阵护送，顺着官道离开。至于通轨、修正等处于四面边缘的街坊，则可以通过中近距离的传送门送到城外更远处的开阔地带。

如此一来，远近分批，人员交错，不用全部都去挤城门，也不用全都走传送门，时间批次控制恰当的话，可以最大程度利用正街、城门和官道，传送门的效率也能得到最大发挥。

歌莉娅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根据大概距离估算每一处最合理的安排，长安城这样的布局不用太担心交通堵塞的问题，也能节省很多时间……

圣天后那边连续变化几次招式，其中一剑更是撕裂空间，引动了位面裂隙里的空间乱流。但黑色圆球仍然不为所动，一点受损的迹象都看不出来，它仿佛独立于此世之外，连空间破碎都不能对其造成伤害，反而还涨大了几分，似乎是在预兆着惩戒者到来的时间。

李灵月也带着巫照影过来了，两人面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作为魔门圣女的巫照影没有死，还站在了李灵月身边，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此时天色暗淡，夜幕慢慢降临，但撤离工作却不能停下，必须立刻进行。

这个城市还有十个时辰的安全时间，在这期间能送走多少是多少。

之前去山谷道场观礼的民众们已经不用回来了，倒是稍微节省了一些时间。

歌莉娅很快就拿出了自己的方案，对着地图向李芷解说。她的方法细致有用，几乎每一个坊都是在不影响大局下的最佳撤离路线，有的走城门，有的是聚集起来等待传送，从撤离路线到时段安排都十分合理，让李芷很是满意，大大夸奖了一番。

搞清楚方案的圣天后快速发出指令，将白月和金吾卫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在地图上指了几处，道：“你们分配人手去负责这几处路口的人员调动，务必保证流畅通行，若是出现扰乱秩序者，杀无赦。”

“这次撤离主要是为了保住性命，只需携带一天口粮饮水即可。”李芷继续道，“告诉百姓们，不必过分纠结财物，事后若有减损，国库照例赔偿。”

“东西两市需要格外注意……”

“皇宫内外……”

“平康坊……”

圣天后没有回皇宫，她就在大街上发出一道道指令，六部官员来来去去，狄怀英穿梭其中，街道上亮起火把，撤离工作安排的井然有序，偶尔有乱象，也能很快平息。

圣天后没有说出虚空议员的事情，只说工部监测到城内将有地震发生，安全起见，让百姓们暂时出城避难。

莉莉则要忙碌的多，她和歌莉娅一起，按照事先确定好的传送点打开传送门，将人群提前疏散到预定位置，每送走一批人还要让一部分士兵随行护卫，一方面是为了保护百姓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持人群秩序。

就这样，几乎所有人都在高强度运转，做着战前准备工作，不敢有一丝怠慢。

李芷甚至都没有坐下休息过，一直在原地发号施令，狄怀英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没有血色，甚至数度晕厥。能将一个宗师武者，虽说是一个受了伤的宗师武者，累到这种程度，足见这次撤离的工作量之巨大。

好在长安城附近有不少旧军营和县城，人员安置的问题不算太大，而且这次避难只是短时间的，不用考虑长期食宿问题，等李芷她们解决了虚空议员，撤走的人们就可以回来了。

假如李芷她们失败，这些人也就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夜晚很快过去，白天再度降临，拳头大小的圆球已经膨胀到了人头大小，而且胀大的速度越来越快。

白天的撤离速度比夜晚更快，第二天夜幕落下时，长安城内几乎已不见人迹。

黑球的直径已经超过三尺，涌动的黑色雾气透露出十分不详的气息，留在这里的人只剩下李芷，李灵月，莉莉，歌莉娅四人。

其余人没有资格参与这次战斗，只能远远避开。

李芷脸上并无疲态，一天多的满负荷运转对她来说似乎还算不上麻烦。考虑到天子剑那霸道的效果，李芷的心智和精力或许早就锻炼到了非人的地步。

莉莉的状况就不那么乐观了，她是负责跑现场的，魔力消耗虽然还吃得住，精神却有些吃不消，要不是有歌莉娅在一旁协同行动，莉莉早就趴下了。

李灵月也是一脸疲惫，她今天干了几件大事，为了加快撤离速度，在李芷的吩咐下，她在好几面城墙上开了洞，还是那种能让数人一起通行的大洞。

“来了。”

莉莉识海里的洞悉者一直在关注黑球，在莉莉靠在歌莉娅身上打盹时，它骤然出声提醒。

莉莉瞬间睁大眼睛，看向了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