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的关键是，”凯文斯接着说道，“我在那些不知所云的咒语里，发掘了真正的力量。”

凯文斯打了个响指，指尖绽放出剑光，数道盘旋的飞剑在他身旁出现。

这一点莉莉也知道，凯文斯发掘出了剑之魔力，他凝结的心像领域也被剑之魔力改变，甚至是他领悟的规则之力都与“剑”有关。

有趣的是，凯文斯是一个魔法师，在接触那些“咒语”之前，他对剑一点都不了解，甚至看不起用剑的武夫。

“当我发现这件事情的真相时，我有些茫然。”凯文斯道，“但我很快就明白过来，那些咒文是莉莉小姐和我开的玩笑，对吧？”

莉莉挠了挠头发，“其实也不完全是玩笑，那些咒语是我从塞班大人和塞缪姐那里听到的，或许是来自别的世界的咒语。”、

凯文斯笑了笑，他没有追究莉莉恶作剧的打算，因为他已经从咒语里获得了新的力量，而且他也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更加不是莉莉的对手了。

别说莉莉，就是这位年仅十几的帝国公主殿下，都变得比他更加强大了。

凯文斯把话题拉回来，说道：“弄清楚这件事情之后，我受到了启发。我之所以能从这些咒语里获得力量，最根本的原因，是我愿意相信这些咒语能带来力量，并且花费心力去钻研，我认为这是命运对我的馈赠，在这个过程中，我，凯文斯，我本人的主观能动性被最大程度地调动，正因如此——我才能从那几句虚无缥缈的咒语里找到新的力量运作方式。”

“那么凯文斯先生，你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歌莉娅直接问道。

“详细说起来有些复杂，简单描述的话，我认为当人类的主观心理欲求到达一定程度时，确实能从客观层面影响到事物的运行。”凯文斯说道。

“主观心理影响客观事物？”歌莉娅眉头紧皱，这些词语都是什么意思啊？

莉莉却好像听懂了，“这种说法行不通吧，难道一个普通的无职业者认为自己能一步登天，他就可以直接飞上天空吗？客观事件的成立与否，还是要看现实条件的限制啊。”

凯文斯道：“这个当然不行。主观心理欲求带来的动力对于每个人来说是不同的，有些人的力量更为强大，心智更坚定，他的主观意愿就会给予他更强大的行动能力。还是以莉莉小姐的例子来说明吧，一个普通的无职业者当然不会因为他想飞上天空就能飞上去，但若是一个五级左右的施法者脑子有这种念头，他就可以通过学习漂浮术来飞上天空，对飞上天空这件事情的渴望，会加速他学习漂浮术的过程。甚至——原本不太可能掌握漂浮术的四级施法者，也有机会学会这个术式。”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先贤们早有说辞，‘梦想是照耀前进之路的明灯’，这种句子早就有了吧。”莉莉说道。

歌莉娅碰了碰莉莉的肩膀，小声问道：“你听得懂他的意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莉莉同样小声回应：“勉强算是哲学问题吧，我和苏拉格先生聊过一些这方面的东西来着。哲学在米利城很盛行的，莉娅当时没注意这些吧？”

歌莉娅摇了摇头，她当时一颗心都黏在莉莉身上，那些学院里的观点又有许多相悖的东西，她才懒得去深究。

“确实，如果只到这一步，那我的发现是毫无意义的。”凯文斯等两人说完悄悄话才继续开口，“但是我发现，如果在其中加入命运的影响，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问题又回到最初点，命运到底是什么？”莉莉挑了挑眉，有些无奈。

“并非如此。”凯文斯道，“我不关心命运的本质，我只关心命运在‘心理欲求影响客观事物’的过程中发挥的作用。”

听到这里，莉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陷入思索。

“我们的世界是存在命运的。”凯文斯道，“或者说，至少曾经存在过命运，命运女神和真名解放都能证实这一点。那么，足够强烈的主观心理欲求，是否能引发命运的共鸣呢？如果某个人的内心里非常坚定地认为自己的某些欲求是受到了命运的指引，他的行动能力又会被调动到什么程度呢？东境人也有‘顺应天命而行’的说法……”

“那个魔法师就是你选择的实验对象？”莉莉反问道，“你在蛊惑他相信命运，并让他认为他现在的行为都是受到命运指引？”

“没错。”凯文斯道，“我引领他进入了一座我亲手改造过的古代墓穴，向他传达了一个观念，他是被命运选中的天之骄子，他是独一无二的，只有他才能得到墓穴里的宝物和传承，他还会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

“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莉莉道，“仅仅是为了论证你脑子里的某些想法，还是享受摆弄他人人生的乐趣？”

莉莉这句话已经有些尖锐了，凯文斯却并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们见到马尔斯的时候，他已经是五级中阶魔法师了，对吧？”

莉莉点点头。

“你可知道，几个月前他是什么水平？”凯文斯问道。

莉莉想了想，“以那个人的资质，就算有你安排的奇遇，几个月的时间，他最多也就晋升一个职业等级吧？”

凯文斯摇了摇头，道：“三个月前，马尔斯不过是一个三级高阶的施法者，掌握的魔法只有冰箭和火球，连冥想都不熟练。”

莉莉微微一惊，那个叫做马尔斯的试验品已经不年轻了，按理说，他已经错过了魔法师晋升速度最快的年龄，他的资质也不算出众，三个月的时间从一个三级施法者晋升到五级中阶，可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很惊讶吧？”凯文斯笑了笑，“老实说，这个实验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但它的效果比我预料的要好很多。马尔斯不是什么天才，但他现在的表现不输于那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值得注意的是，他的晋升速度并没有慢下来，一直在以很快的速度成长，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突破七级，成为一个高级施法者。”

“但他的资质未必能支撑他进入七级。”莉莉说道。

“这也是我要说的另一个问题。”凯文斯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关注马尔斯，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马尔斯的施法者天赋相比于三个月之前增强了很多。我为他编织了一个谎言，但这个谎言似乎成真了，虚无缥缈的命运真的开始关注他，将他引向一条传奇之路。”

莉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没有开口。

这段时间，歌莉娅和格瑞丽塔一直在听着两人的对话，歌莉娅试探着开口道：“就算那个马尔斯真的因此得到命运的眷顾，在最终决战到来之前，他最多也就是个七级施法者吧？对于主要战场的帮助还是微乎其微。”

“歌莉娅殿下，我本来就没有指望马尔斯能去对付虚空议员，甚至单挑一只虚空成虫他都未必能做到。”凯文斯道，“但是普通的虚空虫兽呢？或者让他加入法师方阵联合施法呢？而且，歌莉娅殿下，我们需要注意到一点，马尔斯的成长模式，是可以被量产的。”

凯文斯继续说道：“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份对比数据，在马尔斯之后，我同样挑选了几个三级施法者，送到了魔法学院里加以培养，他们都有最适合的导师全天授课，有魔法水晶和特殊环境以供修炼，其中两个的天赋更是远超马尔斯，但三个月过去了，他们之中成长最快的那一个，也只是堪堪晋升五级。”

凯文斯说道这里，歌莉娅也沉默了。

确实，从人道主义上来讲，肆意操纵他人的人生不是什么好事，用谎言来骗取命运的关注也是非常糟糕的手法，但神佑世界现在的局面太过特殊，每一份战斗力的增长都至关重要。

而且这一次被选中的马尔斯天赋很普通，如果是一个真正的天才得到这份命运之力的加持，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马尔斯能从三级成长到五级，天赋出众者说不定就能从七级成长到九级，到了九级这个门槛，施法者的力量就会迎来质变，即使是在最终决战里，也称得上是合格的炮灰了。

“伯恩老贤者创造了异化结晶，法恩斯先生在研究特殊的魔导器，我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但也想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凯文斯平静地看着莉莉和歌莉娅，“如果马尔斯的成长之路真的能复制推广，我相信殿下能理解其中的意义。”

歌莉娅叹了口气，“但是这么做的话，会不会造成下一个真名时代？”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凯文斯道，“如果不能赢下这场战争，神佑世界就没有未来了。”

沉默片刻的莉莉忽然开口，“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和塞班大人说过。”

“暂时还没有。”凯文斯道，“我还在期待马尔斯能走到哪一步，而且这段时间我一直联系不上塞班大人。”

塞班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拯救莉莉，还带上歌莉娅去虚空里走了一遭，凯文斯当然联系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