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这才挪开视线,继续和格瑞丽塔说话。
黄金雕像挪开视线时,莉莉松了口气,当她感受到雕像的注视时,她心中有一股无端而起的惶恐之感,这种感觉挥之不去,让她的精神世界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
莉莉很快就判断出来,这怪物的实力已然超出她的应对上限,现在只能让格瑞丽塔来和它交流。
莉莉向格瑞丽塔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微微颔首,却用人类语言对莉莉说道:“莉莉,它是来带我离开的,我要提前和你们分别了。”
“离开?现在吗?”莉莉心头一紧,她稍微有一点点不舍,毕竟她和格瑞丽塔相处过一段时间,还一同经历过许多事情,而且她心头还有一重担忧。
“丽塔,你会去虚空吗?”莉莉直接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格瑞丽塔指了指雕像,“我会通过它的反向召唤,直接前往外域。”
紧接着,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格瑞丽塔用神佑语说道:“这家伙的降临条件就是黄金铸成的雕像和一个能承载它力量的精神网络。黄金雕像是降临的信标,由纯正黄金构成的雕像具备‘不朽’的特性,这样才能承载它的一部分力量。而精神网络则是为降临过程提供额外的力量,卡森镇售卖的黑啤酒让附近城镇的居民陷入醉梦状态,这种大规模的生灵无意识状态,正好方便它编织精神网络,借此在人间界停留更久。”
格瑞丽塔稍微顿了顿,又接着道:“如果你们以后发现类似的祭祀仪式,一定要趁早摧毁黄金雕像,但切记不要与其进行精神力交锋,因为在这一点上,人类是不可能赢过它们的,而且以它们目前的实力,无论是哪一位降临到你们的世界,都会为你们带来毁灭。”
“%&¥&¥!”雕像似乎在很急切地催促格瑞丽塔,格瑞丽塔轻叹一声,她忽然走到莉莉身前,在莉莉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松开莉莉的身体,朝后仰躺。
黄金雕像的触手骤然展开,盘旋飞舞的触须中多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要将格瑞丽塔吞没。
莉莉摸了摸额头,睁大眼睛看着格瑞丽塔倒向黑色洞口。
轰!!!!
就在这一刻,一道光芒从天而降,劈开卡森镇的教堂穹顶,擦着黄金雕像的触手而过,斩断了无数细密的触手,也差点将格瑞丽塔的身体斩成两半。
格瑞丽塔在关键时刻错开一步躲过了光束的截击,她的脸上出现非常震惊的神色,仰头朝天上看去。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由金色变成了黑色,透过教堂穹顶的裂缝,莉莉能看到天空上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这漩涡仿佛将整片天空撕裂,然后把天空的碎片扯进去,黑红色的裂缝密布于四周,鲜红且带着特殊灵气的血液从天上落下,落至半途燃起火焰,将血液烧成了虚无。
在黑色旋涡的中心,一个身影傲然站立,漩涡附近有数团金色光芒,莉莉认得出来,那是神力之光,光晕里的神明她也很熟悉,月之女神潘迪亚,战神维诺尔都在其中,另外几个也都是主神级别的实力,应该是留在天空神座的力量之神,智慧女神和艺术女神。
在这几团光晕的外围,还有一些稍显暗淡的金光,那些都是从神。
可以说,除了天使圣城,天空神座现存的高级力量基本上都到齐了。
能让天空神座倾全力应对的存在,旋涡中心的黑影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莉莉更加惊讶,那个神秘黑影的身上绽放出波纹涟漪一般的能量波动,迅速朝外扩散。主神们也都调动力量,神光大放,与其对抗。
黑色漩涡缓缓旋转,黑红色裂纹越来越多,能量波动此起彼伏,扰乱了莉莉的视线,纷乱的战局让精神力探测毫无用武之地。能量交击的嗡鸣声不绝于耳,天空被撕裂,白色幽魂组成的乱流在半空游荡,然后又被绞碎,像惨白的雪花一样落下。
战场中心处的能量浓度一直在上升,很快就超出了神佑世界能够容纳的上限,天空开始大范围崩碎,附近的空间也都在震颤悲鸣。
莉莉惊讶地发现,随着交战继续,象征着主神之力的金色光晕竟然在逐一熄灭,天空上也再次落下金红色血液。
那是神明之血,血雨的落下代表着神明的陨落。
莉莉还来不及惊讶,脚下的大地便传来非常明显的震动感,教堂开始崩塌,裂痕自地底出现,然后向上扩散,引发更大规模的地震。
莉莉连忙抄起歌莉娅,从还没完全坍塌的地底房间冲了出去。
紧接着,她从更远处的地方听到了怒涛咆哮,狂风裹挟着从海洋里涌出的浪潮,无情地淹没森林和丘陵,一道道象征着神明陨落的火焰和光芒从天空坠下,但往往还来不及掉到地面,便化为灰烬消散。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卡森镇还是一个被森林包裹的静谧小镇,但现在,这里已经是一副末日景象。
不,不光是卡森镇,这次的灾难是针对整个神佑世界!
莉莉的元素亲和度非常高,她能够感知到周遭环境里那些元素狂躁的情绪,它们在恐惧,在哀嚎,在愤怒的咆哮,在惊慌失措地逃窜。
除此之外,莉莉还能感受到一股无法言说的压迫感,她与周遭世界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她的眼睛里隐约看到了一幅画面,支撑着大地与天空的柱子正在一根根倒下,本就所剩无几的柱子倾倒之后,天空好似要直接落下,狠狠砸在地上。
世界末日,世界末日!
莉莉的心揪紧了,虽然她也曾梦到过这幅画面,可在真正经历的时候,她完全没法平静下来,手掌下意识用更大的力气抓住了歌莉娅的手掌。
此时的歌莉娅也完全感受不到手掌被紧捏住的疼痛,她呆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头的某些东西也跟着崩塌,如果不是莉莉抓着她的手,她可能已经瘫倒在地。
塞班店长在哪儿?塞班大人在哪里?!
莉莉睁大眼睛,张着嘴巴,想要找到塞班的身影,却完全没有收获。
“丽塔——”莉莉看向格瑞丽塔,邪神主母就跟在她身后,怀里还抱着那个金黄色的雕像,她也在观察周围的情况,但她的眼神里没有绝望,也没有愤怒,而是深沉的怜悯和可惜。
格瑞丽塔终究不属于神佑世界——
这个想法从莉莉的脑子里掠过,狂风卷着粗大的树木残骸向她们撞来,莉莉单手撑起屏障,挡住外力袭击,冲撞感让她纷乱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她连忙对格瑞丽塔发问,“丽塔,天上的那个家伙是什么?”
“撒托,永恒之城的主人,邪神中的主宰,虚空之主,毁灭之王……”格瑞丽塔仰头看天,语气缥缈,“它来了,它还是来了。”
莉莉咬紧牙关,高声道:“丽塔,我需要你的帮助!”
塞班尚未出现,眼下的情况只凭莉莉完全搞不定,她需要帮助,格瑞丽塔是最合适的帮手!
“抱歉,莉莉,我无法影响到它。”格瑞丽塔看着天空说道,“撒托的力量出自于我,但它所掌握的力量已经远超于我,我控制不了它。”
“你帮我拖住一段时间,我来积蓄噬星之力!”莉莉道,“你知道的,噬星之力一旦发动,可以无限积累下去!”
莉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天上的那个家伙,她不太聪明的脑子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庇护神佑的主神们在陨落,主神身上担负的规则之柱也在崩塌,现在的这些灾难只是开始,如果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斗,神佑世界将会完全崩溃!
“你做不到的,以你现在的能力还控制不了那么强大的噬星之力,如果真要勉强,噬星之力毁灭撒托之前会先吞噬你。”格瑞丽塔似乎永远都能保持理智和平静,声音的腔调也总是不悲不喜。
莉莉却管不了那么多,怒喝道:“我做不到目视着一切发生,我们的世界正在被摧毁,我必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