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一切为时已晚，浅田只能看着那群嚣张中好似还有些羡慕忌妒恨的一年级竞选团队，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就不能早个几天跳出来吗？我也好想试试把别人的脸抽肿的感觉啊……”

每天不是和女孩子聊天打闹、就是勤勤恳恳地赚钱学习的浅田真一，非常羡慕那些装逼流的小说主角。

——毕竟对互相喜欢的女孩装逼耍帅，一点意义都没有啊。

这么想着，浅田顺便拉住了二乃的手臂。

刚才那句呢喃并没有被一年级生听见，他们只是疑惑于他古怪的表情和似乎在说什么的嘴，却也不再接着闲言碎语下去。

即使光线昏暗，站在讲台边缘等候的竞选团队还是显眼得紧，不论多做些什么都会受到师生们的关注；光是刚才那没有指名道姓的碎嘴，都让不少好奇的视线朝一年级生那边汇聚而来，令他们不敢继续轻举妄动。

也是因为如此，浅田才拦住了柳眉倒竖、气焰汹汹，似乎想冲过去和那位学弟直接杠上的中野二乃。

“二乃，体谅一下只能靠耍嘴皮子来获得成就感的后辈吧。作为前辈。”

嘴唇微动，声线平稳，语气自信中还带着上位者面对下位者的同情与大度。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眼睛看都没看向一年级首位，音量却压成了对方和二乃能听得清楚、其余人则模糊不清的程度。

毕竟，他是练过的。

一年级首位不禁睁大了眼，反应过来之后，脸上才刚浮现出怒火，嘴巴张了一半想反讽回去，司仪却碰巧朝他们那边喊话。

“那么，接下来是○○同学的应援演讲，有请●●同学。”

啪擦。

在舞台灯的聚焦之下，数百道目光同时照亮了一年级首位变得僵硬的俊脸，还有他似乎蛀了牙的口腔。

他站在原地呆了半晌，随后赶紧阖上嘴，抽了抽脸颊，勉强扯出一道温文尔雅的笑容回应观众们的注视，又故作潇洒地拍了拍身旁男同学的肩膀，让其上台转移众人目光。

接着，他把脸撇了过去，不再去看浅田他们——免得自己不小心没绷住表情，又被其他学生们看见了风度尽失的模样。

而浅田也只是耸了耸肩，一脸呵呵。

“家世再好又如何，终究是年轻人啊。”

“……喂，你这是在讽刺我吗？”他的身旁，脸上的薄怒已经消退的二乃没好气地说。

浅田不由轻笑了声。

“是啊，打个比方——不过就是被鲤鱼王挑衅几句，没必要用上舍身冲撞吧？”

“切，你个宅男，别老是用游戏打比喻啊。”

二乃皱了皱俏鼻，似乎很是不快，却又老老实实地直言认错。

“应该是太紧张了吧？看着那个人欠揍的样子，有种比看见你和文乃她们调情时还要讨厌的感觉，脑子一热就忍不住了。”

还好你有制止我，要不就丢大脸了……直到现在，她才心有余悸地嘟嚷起来，又像是为了平复心情般叹了口气。

浅田保持着微笑，不做回答——调情什么的实在不好接话，他只能当作没听见。

可沉默没多久，少女的手臂却忽然从他掌心挣脱，随后就是一只有些温热、柔软而纤细的小小手掌，轻轻握了上来。

浅田表情微僵，下意识地藏住两人牵着的手，视线迅速左右一看，同时低声说：

“虽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台上的演讲，但还是有被发现的可能性啊。”

据他了解，二乃也不是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玩刺激的性格。

换作一花就没什么好惊讶了，不过她今天有工作没办法来——虽说一花在正经场合里，更不会开这种玩笑就是了。

“……一下就好，我还是有点紧张。”

唇角抿着，二乃轻声回答。

长发垂落遮掩了她的侧脸，只能从那微微加重的握力中，感受到她此刻的心情。

浅田顿了顿，旋即反应过来，脸上浮出一抹无奈的笑。

“是在担心四叶？”

二乃倏地抬头，昏暗中也显得清澈明亮的眼，带着讶异看向了他。

“你怎么知道的？”

“不然妳以为我会问『又不是妳上台，这么紧张干什么』这种蠢问题吗？”

浅田好笑似地挑起眉，轻松且镇定的嗓音传入了二乃的耳里。

“关心妹妹的笨姐姐啊，仔细看看四叶现在的样子吧。”

“四叶……”

二乃微怔，依言望向了离讲台最近的四叶。

她正仰着一张认真的小脸，专注凝视向台上正在进行应援演讲的学生，不时皱眉、不时点头，眼中闪烁的是她这个姐姐，鲜少看见的凛然神采。

不，她是看过的——

在四叶为了能够跑得更快而拼命努力时、在四叶想成为五姐妹中最独特的那一个，从而戴上兔耳发带时；

在林间学校和学习的奔波途中、在那晚面对一百五十人的喊话当中；

在交流会不断超越他人的影片里、在为了记下演讲稿而反覆背诵的深夜里。

二乃见过很多次，只是习惯了、忘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