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乃认为，这样的未来会是怎样呢？”

“为人有亏的矢吹先生会毫无自觉的脚踏很多条船，在我想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在我身边的时候会有别的女人的消息发到你的手机上，在我问起你关于其他女人的事情的时候保持着令人沮丧的坦诚。”

对于眼前和也的姿态，雪乃再熟悉不过，在两人结识之初，和也在与自己进行辩论时便是这副姿态。

雪乃拿出了同样的态度——她并不讨厌这样的相处方式，这样严肃的理性中，藏着给她带来温暖的东西。

“但是……即便如此，雪之下雪乃依旧选择了承认矢吹和也。”

“在我们恋爱的未来，我们会有更多的拥抱，会亲吻彼此，自然也会做更多的事情……心灵上的，肉体上的，都会。”

和也关于“未来”的畅想要更具备概括性，这也意味着更加虚幻，这让他所想表达的东西难以捕捉。

这在阐述自己的论点时是大忌，然而在他说出下一句话时，一切都变得清晰了。

“这些都是最浮于表面的现实，也是雪乃最直接的渴望，雪乃会收获这些东西，但也会更加渴望这些东西，那么……雪乃确定，自己能承受比起现在甚于十倍，乃至是百倍的……求而不得的痛苦么？”

“我不知道。”

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雪乃做出了回答。

对于她而言，这已经是能给出的，最为坚定的答案了——即便是现在，要忍受着的痛苦就已经直刺骨髓，那么十倍百倍又是如何？

雪乃无法给出答案。

“但是，我有勇气去面对存在着这样的痛苦的未来。”

“你明白么，雪乃……如果我答应了下来，我能做到的只是去做那些用来爱你的事，而不是去爱你。”

和也提出了第二个问题，看着雪乃变得有些疑惑起来的眼神，他继续解释着。

“我知道在恋爱时该怎么做，怎么去讨女孩子开心，在什么时候该说怎样的话，甚至是在什么时候亲吻你，在什么时候占有你的身体……”

“这不就是去爱一个人么？”

雪乃少有的进行了抢白，这在两人的交流中绝对不是常见的状况。

显然，现在的雪乃已经进退失据了。

“这不一样。”

和也保持着耐心。

“这一切只是表象，你会觉得，我爱着你……但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你的错觉而已，行为和内心，是可以不一致的。”

“为什么？”

依旧是这样的提问，雪乃仿佛看到了眼前那片纯黑色的迷雾，她那如同光芒一般的决意无法将之驱散。

如果想要前进的话，就必须要有更加强大的勇气。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和也摊开双手，将自己的躯干暴露出来，就好像连同着藏于其中的思想也能通过这个动作一并得到展示。

显而易见……

确实，这不是什么需要用言语来解释的东西，只要了解名为“矢吹和也”的人，便能够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然而在雪乃进退失据之时，和也提出了第三个问题。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在说出这句话时，和也已经放松了下来。

在这个问题上，他自认为已经完成了需要思考的东西。

“这是正确的么？”

“这是雪之下雪乃的正确。”

这是矢吹和也的正确——你一直都是这样说的，所以，这样的话也该由我说一次了。

更何况，如果不前进的话，那就只能停留在原地，关于未来的一切，就只能停留在刚才的假设之中。

“是么？”

在放松状态下，和也向来都很好说话，他此时跟刚才严肃的样子相比仿佛换了个人。

“那么……矢吹君的态度是怎样的呢？或者说，你的回答是怎样的呢？”

雪乃追寻着自己所渴望着的东西，她依旧不打算放弃。

“你知道么？雪乃……我珍视着我们的关系。”

和也并没有直接的回答，他的语气变得感慨起来。

“跟我辩论‘正确’为何物的你，能跟我拥抱的你，能让我安心下来的你……这些都是我珍视着的宝物。”

“然而现在，我失去了这份宝物。”

和也的回答让雪乃如遭雷击，尤其是他站起身时，高大的身体投下的阴影带来的压迫感让雪乃几乎下意识地微微后仰着身子。

但即便如此，雪乃依旧没有避开与和也的对视，即便眼下的场景与处刑无异，她也没有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