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句话我已经说过一次了，但是……你其实不是片原灭堂吧？”

和也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但这比起嚣张的表情要更加无礼。

“就算是亲手掐断了你的脖子，我也会怀疑我杀掉的那个人会不会真的是片原灭堂……灭堂先生，或许在你眼里我已经成了怪物，但是，在我眼里，你始终都是怪物。”

“跟拥有范马之血的男人一同长大的你，胆量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么？矢吹和也，你挑战范马勇次郎的勇气到哪里去了？”

片原灭堂笑了，但显然不是在释放善意。

“如果说你来是想让我参加那个跟炼狱的比赛的话，大可不必，只要发个消息就行了……炼狱那边，我迟早会跟他们扯上关系。”

和也直接掐断了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对话，两个人在最根本的立场上是没办法达成一致的，但好在……他们都认同彼此的价值并且能够相互利用。

“离开鞘香，然后我会帮你打垮四宫家。”

片原灭堂的语气不容置疑，但是在看到和也挑起了眉的时候，他身上的气势却被完全压了回去。

“灭堂先生，比起你，我更相信鞘香姐。”

短暂的沉默之后，和也摇了摇头，他的稍稍抬头，投向远处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和纱与雪菜身上。

“更何况，答应了你的话……鞘香姐会伤心的。别告诉我你这么做只是单纯地出于对鞘香姐心情的考量。”

“你跟范马勇次郎一样，是让人害怕的生物，大概我是真的老了吧？连否认自己内心的胆怯都做不到。”

在气势上被压过之后，片原灭堂便不再执着与此，老辣如他，自然有应对各种局面的经验。

“我可不想，片原家走上与朱泽家一样的死路。”

“如果说，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那么就会第一时间拿到手中，没有采取行动，自然是因为没有这样的欲求。”

和也的神情愈发张扬了。

“灭堂先生，你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想要让我说出这句话么？我不会对片原家下手，只要鞘香能够履行承诺。”

“作为男人，矢吹和也言出必践……这样的话跟那些笨蛋女人开玩笑的时候说说就好了。”

片原灭堂笑着揶揄道。

“鞘香应该跟你说过的吧？温柔是弱点，但实际上……任何被普世价值观承认的高贵品质，都是弱点，”

“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接受的教育，经历的时光，生活的家庭……这些东西把我塑造成了现在的样子。”

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或许和也此时也算得上是敞开了心扉。

“人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家庭？”

被称为“风暴”的老人在无法尽情肆虐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狡诈如狐的另一面，对于如何以最为尖刻的方式讽刺一个人，他同样极为谙熟。

“听惠利央说，你最近跟雁庵见过面？”

“毕竟他拜访了我的家人，我自然要以同样的方式给出回应。”

和也嘴角扬起的弧度愈发的高了，嘲讽，戏谑，不屑……这些情绪之中，唯独没有痛恨。

“回应？指的是跟你那个异母的妹妹玩过家家游戏么？”

显然，和也最近的动向无法逃过片原灭堂的眼睛，尤其是这些经过了鞘香的手处理得事项。

“说起来，你给秀知的校长的那张纸条可真是嚣张呢！秀知算得上是四宫家在教育体系的支柱，我甚至觉得你要是被拒绝了的话，会有极为有趣的事情发生。”

“但是我没有被拒绝，所以我也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自己已经跟勇次郎一样，拥有了某种“权力”，虽说这意味着距离自己所憧憬着的男人更近了一步，但是和也并没有感到所谓的自豪。

虽然追求不同，但是这并不妨碍和也使用勇次郎的价值观来界定生活中的某些东西——过低的纯度，实在是不值得有什么特殊的感慨。

“而且，偶尔放松一下也好，灭堂先生，你难道不想看看，四宫家的人所拥有着的‘感情’是怎样的么？难道就不想……肆意的玩弄他们么？”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期待起来了呢……雁庵那个小子，总是冷着一张脸，让人没办法开心起来！”

片原灭堂的语气居然变得欢脱了起来，虽说知道这个老人偶尔会有这样的一面，但和也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突然有想做的事情了，整个人的精神似乎都好了起来！说不定我的寿命又增加了几天？”

第188节 第二十一章 难舍难断

“难得见一面，姐姐和小木曾姐姐不打算一起吃个晚餐？”

和纱的短信联络来的比起和也想象的要早得多，感受到两个姑娘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后，他尝试着做出一些挽回。

“救不了吧……没有提前联络就不回家吃晚餐，爸爸可是会生气的。和也君也不会擅自就让阳子阿姨一个人孤独地吃晚餐吧？”

“这倒是没错……”

雪菜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和也自然没了再继续坚持的立场，至于阳子已经不在了之类的东西，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可以逢人便说的事情。

“那么，和纱，还有和也君……回见吧！”

或许是察觉到了眼前这对姐弟的神情有了那么一点微妙的变化，雪菜的道别看起来带着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