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记起来了？一直与我在一起，你的记忆和阴气都被我压制着，已经离开我这么久，加上这等环境下，总该，恢复了吧？”

银乙看着自己的身体，露出一个犹如在哭的笑容：“我想起来，师父。”

万鬼之源，银乙。起因的话，大概是当初塔顶之上失败后的方医吧，怨气不散的魂魄，借助着卡片的力量，慢慢凝聚不散，最后为了稳固魂魄，用卡片改变天地规则，允许魂魄存在，以至于天下都发生异变。

不过，此时的银乙，早已没有了方医的记忆，方医早就已经死了，后来的银乙，不过是方医不甘心而化成的怨气，最后借助卡片成为了第一只怨鬼，再然后，成为了万鬼之源。

“虽然不知道依附在什么卡片上，但那张卡片不仅连天地规则都能改变，甚至能让普通人看到许多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怨鬼，怨气之类的。”

“原来师父都看得见吗？所以驱鬼的时候说看不见，让我去寻找怨鬼，实际上都是骗我的吗？”

“从君安城出来后才是骗你，那之前，我确实看不太清。”

“都是假的吗？”抬起头，天地间的怨气和阴气不断的涌入银乙的身体内，肉体开始腐烂，血肉慢慢掉落，然后里面，却没有任何的骨头，“所以，那些都是假的吗？”

“与你一起的日子，很高兴。”

“都是假的吗？”

“无论真假，都很高兴。”双月驱使着巨龙，直冲而下，“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所以说，告诉我啊！直接的，告诉我！”长枪如龙，银光闪耀，刺破苍穹，巨龙的身形被划开，又慢慢聚拢，褪去了双月所制作的血肉，只剩下魂魄的银乙满面泪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师父，“告诉我，好不好，都是假的吗？”

从巨龙身上跳了下来，双月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徒弟，这大约是这么久以来，银乙对她第一次的怒吼，往日里那个尊敬她，听话而温顺的徒弟，到此为止了。

“啊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阴云之上仍没有任何的阳光，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双月闭上了眼睛，“你是假的，那些自然，也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每个夜晚里的温暖怀抱，每个笑容，温声细语，两人一起走过的，经历过的所有的东西，都不过是为了实现双月目的的，假象而已。

银乙的泪水反倒停了下来，笑了起来，“真好，师父你肯愿意回答我，真好。”

“我啊，最喜欢师父了。”

向前走去，雨滴落到了地上。

“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师父给我穿上衣服，给我名字的时候，我就非常喜欢师父了。”

长枪刺来，破空声刺耳，带着拳套的双月不躲不退，正面迎了上去，“我从见到你开始，就憎恶你了，恨不得你立刻死掉，我的父母因为你，死在了厉鬼的手中。”

“师父平日里偶尔也会流露出来啊，对我的恨意，想要杀了我的目光，我一直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提心吊胆的，想要好好表现，让师父原谅我。”

“为了杀你，我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作为天下怨气之源，除了这里的气运，再无其他东西能消彻底让你消失。”

“何必呢？师父，何必要杀这么多人，这个城市里的，一个孩子，早上还给了我一个糖葫芦呢，你知道吗？青楼附近的那家说书先生家，有个孩子，非常的，非常崇拜你，他说以后想要成为你这样的驱鬼师。”

“为了让你消失，一切都是值得，因为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被鬼所困，再无人会因鬼而死。”

“李若清她啊，真的很喜欢师父你，为了你，她做了所能做的事情，师父你也知道的吧，所以当初在天牢里，才会让她出城看看，但是，为什么不坚持呢？”

“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拳套与长枪交错，花火和鲜血一起迸溅，但是都迅速在雨水中消失。

巨龙略显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声，落了下来，爪子融入了到了双月的拳套中。

银乙的身形变得模糊起来，长枪的光芒却越加的闪耀，仿佛和拳套相映一般，两个犹如世仇一般的卡片，如今也疯狂的增长着自己的力量，想要压倒对方。

“师父，其实，你也当真了吧。”

厚重的拳套和闪耀的长枪再次撞到了一起，而这次，没有再交错，两个与主人同化了的武器，不惜毁灭的增长着自己的力量，随后，同时的，出现了裂痕。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雷鸣，拳套和长枪一起崩毁，紧接着，退回卡片后，连卡片也一起烟消云散。

然而巨龙还在，包裹着双月拳头的利爪，势头不减，穿透了银乙的肚子。

那张在银乙魂魄之中，常人决然触及不到的卡片，在气运凝聚而成的龙爪中，悄然粉碎。

大雨磅礴。

“师父……”

“……已经不是了。”

“不，你永远是我师父。”

魂魄渐渐淡薄，银乙轻笑着，一如往常，“恭喜师父，达成愿望啦。”

轻轻踮起脚尖，嘴唇冰凉。

“再见了，师父。”

第106节 第106章：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精神爽

揉了揉眼睛，时雨抬头望去，狐狸女孩不知道什么从哪里拿了一个橘子，已经吃了一半。

看了一眼窗外，天还黑着，应该距离上学的时间还早，瞥了一眼床头桌子上的闹钟，如她所料一般，只有四点多。

“那个银乙，是你吗？”

狐狸将一瓣橘子扔到了嘴里，颇为暧昧的笑了下，“谁知道呢。”

叹了口气，也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答案，时雨便转而问道：“银乙死了以后，怎么样了？”

“没有怎么样，一个朝代被毁灭，自然会有另一个顶替上。”

“我并不是问这个，我想知道双月，她最后怎么样了。”

“你也猜到了吧。”狐狸手中的橘子皮，慢慢在火焰中消失，握紧的小手松开后，就不剩下什么东西了，连橘子汁那些东西都被蒸发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