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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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想过,母神会先离他而去。当他反应过来时,天边的朝阳已经开始浮现。代表希望的阳光,对于他来说本该如此耀眼,此刻却让心情愈发沉重。

“请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前方,但是那内心的愧疚却让他无法前进一步。

两个人一起走过的时间,就算是最平淡的瞬间,都在胸中涌出,让王不断回想起晨辉过去对他的付出。

“是我违背了誓言吗?”

这一刻,王的瞳孔不断的放大。

他想起了数十年前,自己与晨辉的相遇,那是第一次的相逢。

正是在这里,当时身高只有一米的王来到这个神殿前,最后在疲倦下于神殿外的花园小睡了片刻。

作为未来的战士,王那时便开始了战士的训练,每天都在教官狠命的训练中度过。穿着朴素的训练服,腰间挂着一把以孩童身高制作的木剑。凭借着孩子身形的优势,他在那个偷懒的下午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一直隐藏在那花海之中。

当他睡醒时,一个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少女正蹲在自己的身边,好奇的看着自己。

她的面容让人想到教会一直宣传的圣洁之人,及膝的漆黑长发在地上随意的披散着,却没有沾染一丝的尘埃,而那散发的温柔气息,让他印象无比深刻。

“你是谁?这里是神殿,如果被那些神职人员看到,不管是你是什么种族,都会受到处罚的!”还没有获得名字的男孩警告道。

“你不知道我吗?”晨辉看着眼前这个小孩,虽然她没有以这模仿盖亚塑造的姿态出现过,但是一般人应该还是可以感受到她的神圣性。

就像是看到了可爱的孩子,晨辉温柔的摸了摸男孩的额头,替他梳理一下因为睡姿而潦草的头发。然后眯着那让人不禁沉溺的温柔眼眸注视着男孩,居高临下的对地上的男孩说道:“以后你就会知道的,现在还是赶紧回去训练吧,不然你可会受到教官的处罚哦。”

“如果坚持不下来的话,那么和教官说吧,还有许多未来可以选择。诗人、商人、医生,只要你有兴趣,那么未来就可以充满了惊喜。”晨辉如数家珍般的为男孩述说着其他选择的美好:“你或许会在成为诗人后与你未来的爱人有一个浪漫的邂逅,成为商人的话也有可能会遇到与你同甘共苦的妻子,就是医生也可以一不小心救下自己的恋人......”

“不要!”

“诶?!为什么?”

看着有些惊讶的微微张开嘴唇的晨辉,闻着晨辉身上的香气,男孩不知为何有些脸红却坚定的说道:“我要成为战士,这样就有实力保护别人不受到伤害。”

“好可爱,那么你会保护我吗?”

“当然!这已经决定了,我会保护好你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男孩在晨辉的惊呼声中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兴奋的跳起来大声的宣誓起来。

...尽管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四处巡逻的神职人员抓了起来,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但是男孩却没有丝毫的后悔。

哪怕后来知晓了女孩的身份,他还是没有一丝的动摇,努力的锻炼着自己,坚定对那神殿中的神像立下了守护的誓言。

然而在今天,这份誓言却被他自己破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手该怎么放。他的全身开始僵硬,似乎就连身躯都在唾弃他的背叛一样,不愿意回应他。

“我再也不是这个世界的意志了......”轻轻触碰胸口上的伤口,晨辉开口说道:“你们再也不用为了守护世界而痛苦了。”

她将会死去,死去的世界不会再成长,经过自己最后的处理后,自己的孩子们将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每时每刻都生活在毁灭的威胁之下。

随后,看着因为杀死自己而陷入自我崩溃的王,晨辉走上前去,有些生涩的抱住了他。

“已经没事了,不要如此的责备自己,互相理解的话,你已经不必一个人痛苦了。”

——熟悉的柔软。

这是王的第一个印象。

晨辉的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奇迹般的,原本因为那愧疚几乎崩溃的王迅速的放松了下来。

“母神......”

“抱歉啊...”感受到怀里王内心的痛苦,晨辉眼中流露出愧疚:“让你做这样的选择。”

晨辉身上的力量不断的消失,彻底的死亡正在不断的逼近,从一开始可以抱住对方,到最后只有依靠着对方的支撑才能够不倒下。

头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的垂在王的肩膀上,晨辉用那疲倦的声音说道:“我已经没法再散发我的光了,无法保护好你们了......"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这个世界本来就先天不足,那一次次的深渊入侵,很多情况下都需要晨辉自己降临才能解决,而随着副作用的不断累积,她已经没有能力再给这些孩子庇护了。而且在这次干涉后,她将会彻底被销毁。

眼中的神采开始消散,就连王也可以感受到怀里的这幅身躯在变得冰冷,然而他却没有任何阻止的办法。

“接下我最后的礼物吧,被你杀死的我的尸骸,将会在我的准备下化作方舟,载着你们离开这里。它不会再成长,也不会再吸引来敌人,因为它已经死去。我的尸骸会代替我一直守护着你们,直到你们遇到一个新的世界,遇到一个不像我这样不负责任的母神......“

“不要说了!”王愤怒的大喊,但是却没有改变任何事情。

“抱歉啊......”感受着对方的焦躁,晨辉愧疚的说道:“我还是太笨了,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自杀可是禁止事项哦~”

声音渐渐衰弱,晨辉没有办法自我毁灭,那种毁灭方式只会让这个世界跟着一起崩塌。只有被杀死,才能触发准备好的仪式,将自己的尸体转化为可以承载这些孩子逃离这里的方舟,而杀死她的人将成功的得到这具尸骸的管理权限,让死去的世界在抵达下一个世界前不会毁灭。

“母神......”

不安的,王用颤抖的声音轻声呼唤,而后久久不见回应,让他抱住晨辉的手不断收紧。

世界已经死去,天空中的生命树被规则的锁链疯狂的绞碎着,到处都在发生着骤变,一些常理开始失去作用,一直到晨辉准备的转化仪式结束时才会恢复正常。所有人都陷入了悲伤中,因为在这一刻,一直守护着他们的那个存在逝去了。

如果知道这是最后,那个夜晚,我能做的了什么?

王不断的想着,但是无论想多少次,现在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吧......

阳光照耀在两人的身上,让那黑色的影子被拉长,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终于还是到了这个时刻。就算是悲伤,就是是痛苦,他现在都已经无法很好的哭泣了。

母神这样存在是否也会有轮回的说法,如果有,那么还会记得两人的故事?

如果知道这就是最后的结局,那么自己当时会不会紧紧抱住母神,不让她离去呢?如果自己那时表现出的不是怀疑而是坚定的信任,那么会不会改变什么?

太多的思绪没有头绪,直到那生命树崩塌到某一个枝干时,正抱着晨辉代行者身躯看日出的王突然失去了生机,与怀中的尸体一起一点点的消散了开来。晨辉忘记了一件事情,她把王的根源锁死在了生命树上,直到最后也没有解开...随着生命树碎裂,王躺枪一般的扑街了。

在日出的那时刻,一个伟大的存在终于是赶回了这里。盖亚带着她准备好的容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这里,但是她最后还是小看了晨辉对于当初那句约定的重视。

被敬爱之人自当献身,这里面从一开始就包括了晨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