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森精的要塞,在开始的时候还依靠着以往的准备占据了优势,但是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这优势正在慢慢消失。
他们没有任何的支援,虽然身处森精的实力范围,虽然周围有着不少森精都市随时可以支援,但是违背了森神旨意的它们不会得到任何的救援,甚至即便击退了妖魔,事后还会被问责。
而且要塞周围的【精灵】密度也开始下降了,那守护要塞的屏障阻挡了大部分妖魔的攻击,而代价就是要塞中以往依靠魔法存储的【精灵】被快速的消耗。那过于频繁的施法让要塞周围【精灵】被不断抽取,而随着大量的【精灵】在破坏中死去化为【灵骸】,森精魔法的威力开始下降,就连周围那扭曲规则的区域也开始变得稳定。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精灵】变得稀少,那么远处的【精灵】会由于密度的差异而自主的向这里靠近,但是现在战场上不断产生的【灵骸】占据了大量的空间,让【精灵】密度的恢复变得缓慢。
妖魔的战术非常简单,那就是强行将周围的区域变成伪禁魔区域,然后耗光要塞中储存的【精灵】,在失去了魔法的力量后,仅仅依靠肉体,森精并不是妖魔的对手。这是阳谋,森精统领注意到了,但是却无法避免。
为了应对妖魔的计谋,森精统领下令将守护要塞的屏障缩小了范围,打算依靠实体的城墙帮屏障分担压力,减轻精灵的消耗。但这也让城墙变得不再安全,不时就有强大的妖魔将屏障撕扯出一个缺口,然后踏上城墙于森精士兵们展开厮杀。
战斗从白天持续到夜晚,但是那不断爆发的魔法光辉让每一位战士都没有意识到此刻已然入夜。
妖魔的支援部队一直没有断过,那屏障外无法看到尽头的妖魔让森精统领总是会一个人陷入沉默。由于森神的旨意,那些妖魔可以肆意的在森精的森林中穿行,那些途经的森精都市都没有对它们进行阻拦。即便知道当要塞陷落,他们的都市也会遭受毁灭,那来自森神的旨意也让他们只能看着要塞一点点被蚕食。
一股针对森神的怨念在底层的森精中扩散,在那些为森精种而战的森精战士中弥漫,而高高在上的神丝毫不在意自己造物心态的改变。
在暗中指挥着森精种的前任【花冠卿】——欣可o尼尔巴连,作为暗中掌控森精种局势的人,她在那些老家话拦下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森精统领想要传达的话。不过她制止了现任【花冠卿】——妮娜o克莱芙的回援计划,让她继续装傻的和地精种交战,放任这种情况发展下去。
她是一个想要结束这场无趣大战的棋手。作为森精曾经的最高领袖,【花冠卿】称号的前任拥有者,她面见过森精的创造者,而森精的创造主o森神凯纳斯也向她致以赞词。
然而,在她礼仪性的摆出单膝下跪低头姿势后,她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的尊敬。
【汝之睿智、于种之贡献、于我之忠义,实乃难得之至。如汝此等艳花的诞生,正是大战终结——将愚劣之众神尽数剿灭,让我登上唯一神宝座之吉兆。】
大战终结?唯一神的宝座?说出这样话的森神让她感受到的只有愚蠢。唯一神的宝座你那么想坐,那么就自己去坐就是了,坐不上去就坐在马桶上自娱自乐去,不要随便出来丢人啊!
她是被世界所钟爱的人,在懵懂中被森神推着去战斗,但当她被同样被世界钟爱之人击败时,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应该去做什么?
回忆起当初的惨败,那时的她背对着几乎玻璃化的高温沙砾,茫然地仰望着天空。
长长的耳朵所接收到的只有失聪后的寂静,额头上的魂石就如灰炭般浑浊,寄宿着六菱形状的瞳孔也同样浑浊无比,暗淡无光,只是单纯地映射出天空的光亮。
那是被尘土所封闭的灼热红光,而每眨一次眼睛,也都会掠过一缕森精种的浮游船团坠毁的闪光。
就像漂浮在某个梦境中一般,在第一次陷入迷茫的思绪后,她忽然想到...这个天空,原本究竟是什么颜色的呢?
在大战开始之前,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姿态呢?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这个难以忍受的丑陋世界,她怀抱着幡然醒悟后的喜悦笑了起来。
那原本连目的和意义也没有的行为得到了提供动力的源泉,光是描绘着其未来的情景,就足以让她原本索然无味的心变得激动。没错,在其心中浮现的是将大战终结后的世界,是不存在争斗的世界!
她要去纠正这个错误的世界,世界是比任何艺术都美丽的存在,而她要把这件艺术品上的瑕疵抹除,将这个世界修复!而这样做的理由也很简单,就像是一个人收拾自己的房间一样,作为被世界钟爱的人,她认为自己需要这样做。
这样的目的无疑需要足够的力量来支持,而森精种是对她而言最为合适的棋子,不过这个棋子边上总有一个喜欢动自己棋子的家伙(森神),她一直想要让这蠢货少对自己的棋子动手动脚,而现在的情况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牺牲一座城市、一座要塞,让森神对森精种的控制力大幅度下滑,这无疑是个很合适的交易。而且,这也可以让一直对自己小情人妮娜指手画脚的老家伙闭嘴,实在是太合适了。
掌控着森精的两股力量都选择了无视被包围的要塞,森精统领所期待的支援,注定无法及时的赶来。
晨辉看着那陷入沉默的森精统领,声音如同来自深渊,让森精统领全身发冷、颤抖、绝望:“不用再思考改变现况的方法了,你应该意识到了,这座要塞已经被放弃了。不会有任何的支援,无论你如何的期待,无论我如何的祈祷,他们都不会来的。”
“你应该也明白,这座要塞是周围森精都市最后的屏障。在要塞知道妖魔的进攻后,如果它们去攻击那些都市,将会受到要塞部队的夹击,但是当这座要塞陷落,那些防御薄弱的都市将失去所有的屏障,成为那些妖魔的一个个粮仓。”
被现实的残酷击溃,森精统领失神的询问晨辉:“那么我们该怎么做?难道说应该听从神的旨意,放任那些妖魔吃掉我们才是正确的吗?我们的抵抗难道就一点价值都没有,我们怎么做......”
“不,我们的抵抗是有价值的。因为森神的指示,周边的森精都市无法援助我们,但是却可以在我们阻挡妖魔的时候撤离。我们坚持的越久,就会有越多原本会被妖魔杀害的森精活下来。而且这与妖魔战斗的资料也会为未来的战士提供帮助,我们越是顽强,妖魔就会不得不展示出更多的攻击手段,让我们未来和它们战斗的战士更加安全。”
晨辉的声音有着独特的魅力,让原本已经有些绝望的森精统领恢复了精神。
“听到这些之后,你还觉得我们的坚持没有意义吗?”一直在这里默默祈祷的晨辉站起了身子,看向森精统领。
森精统领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看着那全身被法袍包裹的晨辉,轻声说道:“你的声音很容易触动人,如果成为祭祀的话,一定会有更美好的未来的。”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之后我将前往受到攻击最猛烈的区域,和那里的战士一起去战斗,尽我的力量去鼓舞他们,让他们胜利。如果不试着做点什么的话,我不会心安的,你让我在这里为那些战士祈祷,但是我们的神已经舍弃我们了...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必须试试看。”
森精统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美丽少女,目光柔和。自己眼前的少女刚刚从那被妖魔毁灭的都市中逃出来,并且身上的伤势也还没有痊愈。这样一个正处于痛苦中的人,却在这时候依旧勇敢的选择去战斗...与之相比,自己之前的迷茫,实在是太丢人了。
那背着阳光赶赴战场的身影,仿佛久远神话中描述的场景,一位原本跪地祈祷的少女背负旗帜踏上了战场,只是不知道能否如故事中所说的那样带来胜利。
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森精统领依然沉默,但是那目光已经不再动摇。
而晨辉则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前往了妖魔攻击火力最为强烈,战况最为惨烈的区域。
加入战斗确实会有许多的危险,但是如果不去做点什么的话,她无法安心。而且随着战斗的继续,要塞中任何人都无法避免和妖魔进行战斗的责任,与其到最后被逼着去战斗,还不如主动去战斗来的洒脱些。
而选择妖魔主攻的区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些妖魔都是来追杀自己的,就算自己不选它们主攻的区域,那些妖魔也会把自己在的区域作为攻击的主要区域。自己去哪里,哪里就变成妖魔主攻的区域,这种情况太容易暴露出问题了。
而自己直接去妖魔主攻区域的话,就算自己加入后妖魔的进攻欲望变强,也不会有人意识到是自己的缘故,而会认为是妖魔加大了在主攻方向上的进攻力度。
战斗一直在进行着,杀与被杀,两族之间的仇恨不断的积蓄着。在那妖魔进攻最为猛烈的区域,没有任何预兆的,原本屹立在城墙稍微靠后一点位置的屏障,突然裂开了一道裂缝。
就在众人都将注意力投过去的时候,他们没有看到一个有着羊头骨般头颅,仿佛佝偻枯骨的妖魔已经先一步跨越了屏障,将一位还在高举着法杖轰击远处妖魔的森精少女直接斩断。
在他们注意到的时候,少女的尸体已经停止了抽搐,在被切开的身躯断口中,那喷涌而出的血泉也渐渐枯竭。
驻守这段城墙的士兵受到了惊吓,那之前机械性施法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枯骨妖魔挥动那仿佛利刃一般的利爪,干脆利落的撕碎了企图攻击它的森精老者。
随着原本指挥队伍的森精老者头颅落地,一直被压抑的恐慌和暴怒在这要塞的边缘爆发了出来。
头如羊头骨的妖魔如同死神一般降临在士兵队伍中,那被鲜血染红的利爪跟高温的利刃切割黄油一般,轻松的就将试图攻击它的士兵切碎。
利爪将躯体切割成数段,猩红血花在城墙之上绽放,如同狂舞的野蜂一般,那突破进来的妖魔有着非常精湛的猎食技巧,每一击都卷起狂风,地上的尘土飞扬,让猩红的血雨泼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