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源自自身，一个源自深渊。”

“自身和深渊？”晨辉疑惑出声。

“你是说你收到了深渊的命令？”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卡拉解释道。

“我们一直都在寻找着可以休息的世界，即便我被侵蚀了，依旧没有放下这个执念。而在被侵蚀后，我也算是深渊的力量了，在这个世界最初遭到深渊侵蚀时，负责维护世界的神明阻止了危害的扩大，于是我就在冥冥之中的指引以及自己对世界的执着中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一开始成功抵御了侵蚀，这才符合晨辉的印象，即便是前世那家伙先天不足也可以在重灾区撑那么久，这个健全的世界莫名其妙崩盘的话，就太不正常了。

发现遭到了阻碍，于是调用被侵蚀的存在加强侵蚀，这种情况自己前世好像也遇到过。一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撞在世界壁上，即便被杀死了也造成了严重的污染。

“你知道深渊到底是什么吗，又是什么吸引了它的到来，它又是因为什么，不断的诱导世界步入终焉。以及，我如何解决掉它。”

“......”

第644节 第六百四十六章、期望没有战争的世界

“虽然我被侵蚀，但是对于深渊我依旧没有完全了解。但是结合我在侵蚀后的自身感悟，以及方舟在潜航时期对于深渊的调查，我可以提供一些不一定正确的推测。”

即便属于被侵蚀的神灵，卡拉对于深渊依旧是可有可无的消耗品，而深渊也不可能给这些仿佛自身触须的被侵蚀个体提供完整的自我介绍。

“在被侵蚀后，我可以确定深渊并不具备自我意识，虽然其中存在类似我这样具有自我意识的被侵蚀个体，但其本身却是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的意识。其类似于按照既定的规则自主运作的机械，我这样的存在，在持续的破坏过程中迟早会因为自我毁灭的欲望而自毁。”

卡拉将一副新的壁画调到晨辉面前，继续分析深渊。

“在一个世界的此世之恶积蓄过多之后，它对于深渊的吸引力便会上升，就像是植物的根须会向营养多的地方延伸一样。也就是说，一个世界内存在的绝望、怨恨越多，不光是世界意志自身会受到影响，还会吸引深渊的到来。而侵蚀的习惯方式是推动正在发生的灾难和战争，大规模蔓延的绝望和死亡对于深渊来说是发出召唤的灯塔。不过也有意外被发现的，对于这些意外发现的世界，深渊也会逐步诱导其步入破灭。”

“世界就像一个自给自足的系统，而深渊则是外来的病毒程序，初期深渊的影响会被程序的管理者——世界意志，使用杀毒程序——神灵来修正。但是随着侵蚀的继续，系统的管理权会被深渊侵蚀，原本维护世界稳定的神明也成为深渊破坏的助力。而我这样的，则是恶意文件，只要没有被快速查杀，便可以越过杀毒程序感染系统内部。”

“不过深渊的侵蚀也不是必然成功的，在侵蚀过程中会有一些特殊的存在出现。他们是世界最后的免疫系统，通过大规模的改变局势甚至是直接重启世界，来将侵蚀的部分消除。”

说到这里，卡拉看向晨辉的目光有些古怪。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这个世界的最后措施，毕竟我之前对你的存在莫名的感到威胁，而且你到处影响世界局势的行为也很符合这个身份。不过现在看来我是想错了，难道这个世界有别免疫系统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运作吗？”

卡拉似乎想到得到答案，好奇的看着观看着壁画的晨辉。

“或许吧，不过我不清楚。我是被这个世界意志通过某种世界间的契约召唤来的，用于在这种局势下纠正错误。按照你的说法，应该算是外购的杀毒程序吧。”

自一开始，晨辉就打算绝不透露利库的存在，即便是战神那边，自己也只是隐晦的透露了有人在改变世界，没有暴露利库的身份。在面对卡拉时，晨辉更不可能透露信息。

愿意沟通不代表信任对方，虽然卡拉非常配合自己，但是有两点让晨辉一直在心中维持着警觉。

一个是在记忆殿堂初次见面时，卡拉身上暴露过与后来那巨人相同的姿态，那完全符合一个被深渊侵蚀后存在的姿态。

另一个则是卡拉自己的话语透露的信息，她依旧将破坏世界认定为必须完成的任务。她说过在她没有同意前，其他的卡拉分身不能杀他，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卡拉之后有同意的可能。如果说对方现在是卡拉对于过去自身的留恋，那么她总会有消失的时候，那时其破坏的天职会让两人成为敌人。

对于晨辉的回答，卡拉并没有过多的反应，而是继续回答起晨辉之前提出的一系列问题。

“对于深渊为什么如此执着于破坏，我担任方舟领航员的时候认为是为了变强，或者是进食世界之类的原因。但是在被侵蚀，并了解深渊没有可以交流的意识后，我有了新的判断。”

仿佛怀着崇高理想的圣徒一般，已经被侵蚀的卡拉完全没有掩饰其对于破坏这个世界的执着。

“优胜劣汰，即便到了世界的层次也不例外。将错误运行的世界清理，将弱小的世界清理，无法抵抗侵蚀便应当被消除，抵抗成功也之后延后了应该到来的破灭。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即便你再怎么努力的也是一样。哪怕你清理掉我，所有的神灵种都已经被侵蚀，他们的造物也无法幸免，即便战神还留有理性不愿开战，其他的家伙也不会等待下去，这个世界很快就会在大战中彻底被破坏。”

“轻度侵蚀还有恢复的希望，但是超过了一定程度就没有恢复的可能了，所以我是不可能变回以前的领航员的，而这个世界也无法被拯救。如今的我，只是执行破坏的工具，任何阻挡...”

卡拉越说越兴奋，让晨辉感到有些危险，立刻制止了这个话题的继续。而为了安抚卡拉，晨辉不得不有意的询问起关于方舟的事情，而在回想起方舟的事情后，卡拉原本有些不稳定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我有点在意。”

看着那在谈及方舟时不自觉流露出笑容的卡拉，晨辉有些许愧疚，这或许是受到前世记忆的影响，也可能是对于这些在失去庇护后一直坚持抱有希望的人的认同。

“好的，详细的故事你通过壁画可以了解，不过是一帮人依靠在灾后废墟中收集的物资重新建立秩序的过程而已。当初在灾难还没有发生时，我最喜欢做的便是在母神的神殿内坐着，与母神的神像遥遥相望。虽然母神从来没有回应过我，但我偶尔能听到她的声音，那些她在忧虑时的自言自语。”

卡拉毫无保留的述说着自己的故事：“我还在那里遇到了被母神眷顾的王，他跟我谈到了荣誉和理想，那时候大家都对未来充满期待，世界也在母神的庇护和王的引导下变得更加富有活力。他真的是一位很合格的领袖，只要有他引导，即便是无比困难的处境也不会让大家绝望。”

“但是在某一天起，一切都变得了。母神自那时开始便仿佛对某些事失去了希望，变得沉默，甚至一天都无法聆听到她的声音，王也变得沉默，似乎也在忧虑着什么。最后的时候，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母神用自己的身体化作了方舟，而王也随之逝去。你有母神的部分碎片，可以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吗？”

“不，当初的事情就让它随着时间被掩埋吧。”晨辉严重的心虚：“那时候确实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甚至超出了你母神的想象。但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你们不用在承担当时的痛苦。”

说完这些，晨辉将视线移向壁画，如果不是灵魂不会流汗，那么他现在一定是一头的冷汗了。

卡拉明显对王非常的憧憬，如果让她知道当初是她的母神因为忘记解绑，结果在自己扑街后拉着王一起玩‘强行殉情’了，母神的光辉形象估计会在卡拉心中崩塌。

要是继续了解到当初英明神武的王的转世，被自己这个‘母神的一块碎片’养成了小天使这样的呆萌吃货...自己绝对会被杀的。

没有得到答案的卡拉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继续述说自己的故事，从一个神职人员一步步成长，然后接受神殿的转化，被改造成巨大的身躯并具有在虚空之中指引方向的能力，然后在一位位领航员消失之后上任，直至同样消失在虚空之中。

“你已经尽职了，现在可以放下领航员的责任了。恭喜你，方舟的第六人领航员，你的使命结束了。你退休了。”

叹了口气，晨辉将会手放到卡拉的手指上，宣布了她的卸任。即便迷失在深渊中后，卡拉也一直寻找着世界，在抵达这个世界后也在散发着信号，虽然已经得不到方舟的回应，但是她一直下意识的进行着领航员的工作-将方舟指引到新的世界。

在迷失之后，没有谁可以宣布她的退休，而如今出现在这的晨辉无疑是具备这个资格的。

“已经可以休息了吗？”卡拉轻声说道：“能够在最后的时候听到这个，真是太好了。”

看似坚不可摧的身躯在这一句话之后突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然后无声的化作漫天飘洒的微粒，在晨辉的目光中消散在这记忆的殿堂之中。

而这一直被其守护的记忆殿堂也连同卡拉一起，一同消散开来，消失在海怪之神的灵魂之中。

守护着这些记忆的是卡拉对于过去身份的执念，而在希望见到母神的愿望被满足，作为方舟领航员的工作也宣布完满结束后，她便没有了存在的基础。再次相遇时，晨辉所面对的只会是被深渊侵蚀的破坏者。

梦境依旧没有解除，这意味着外界的海怪之神并没有死去，也就是说战神还没有到。由于海怪之神灵魂的强大，想要让其迷失在梦中需要非常快的时间流速，之后恐怕还需要坚持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