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打一半开始放狠话，这小子以为自己会波纹气功？

“你……你敢！”

蜿蜒的恶龙发出一声嘶吼，随后猛地扑了过来。

“怎么不敢。”

楚难露出了笑容。

也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有种来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龙之将死

血腥的厮杀仍旧在持续着。

海面早已被鲜血染红，但往日里那些闻血而动的鲨鱼们却没有任何一条敢于接近这片海域——或许是有的，但是也早已被战斗的余波搅成了一团碎肉，和海中那些血腥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楚难不得不承认，眼前这条恶龙弱智归弱智，但使用身体的方式确实远比自己高明——现实里是人类的楚难更习惯的是人类操作身体的那一套办法，用到这种蜿蜒细长的龙躯上几乎发挥不出什么力量，只能凭借本能在打。

但是对面这头恶龙却是不同的。

爪击，撕咬，摆尾，头锤，在楚难眼中并不适合发力的龙躯非但没有成为恶龙的累赘，反而成为了对方的助力。而在那巨大身躯的舞动之下，周围的水流也变成了极具杀伤力的武器——直到现在楚难才发现对方并不是在给自己挠痒，而是真的在攻击自己，这一点看看周围那些被绞碎的鲨鱼就知道了，那些漂浮在海水中的碎肉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这种攻击对楚难来说没什么用处就是了，但楚难还是从中学到了很多。

战斗靠的从来都不仅仅只是一腔热血，凭借着满腔的愤怒然后盲目冲锋的基本上都是最先死的。除了身体的碰撞，战斗更是意志的较量，是智慧的比拼，是对于身体、环境乃至于敌方思想的理解，是对于时机，意外，和可能出现的一切的预判，是需要全心全意投入进去的战争。

在那副凶恶粗豪的外表之下，每一个战士都有着一颗细腻且敏感的心，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对手散发的恶意，不至于被莫名其妙的阴死。

楚难能感觉出来，眼前这条恶龙的战斗意识其实并不差——这一点从刚开始交手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没脑子的不会去本能地进行那种类似围点打援的战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条恶龙好像只是单纯地有一些战斗意识，但却没什么打架经验。

过于着重于单次的攻击而忽略了整体，心中的愤怒让动作也有些散乱，甚至会在打架打到一半的时候开口放狠话……这小子不知道每一口气息都不能浪费吗？呼吸都乱了还怎么打？

楚难自然是不会犯这些错误的。他虽然没有眼前这条恶龙那样会使用龙的躯体，但是他和虾人半鱼人他们打野架积累下来的经验却是极其丰富的，下起手来自然毫不留情。

更何况，他学的很快。

学习，恐怖直立猿称霸星球的最强手段，没有之一。虽然还有着像是耐力强，会使用工具，食物来源广泛之类的优势，但强大的学习能力依旧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动物，植物，种族中那些有智慧的前辈们，乃至于这个世界本身，他们本能地向着这个世界渴求着一切知识，并且将之转化为自己的一部分，从而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而楚难，不管学什么，都很快。

“吼！”

口中发出一声迷惑敌人的怒吼，楚难的双爪却直接绞住了恶龙的双臂，随后利爪一探，竟死死地扣住了恶龙的咽喉。

恶龙仍旧在奋力挣扎着，但已然对龙躯有所了解的楚难轻松地用尾巴拨开了所有攻击。坚韧的鳞片挡住了锋利的尖爪，但尖爪仍旧一点一点地向内穿刺着。

缓慢，却坚定。

敖烈能感觉到，自己要死了。

锋利的尖爪已然扣在了喉咙之上，锐利的爪尖更是在缓慢地刺透鳞片刺进肉里。即使他再怎么拼命挣扎也没办法伤到敌人一丝一毫，换来的仅仅只有逐渐收紧的利爪，还有喉咙处传来的刺痛。

死亡是很恐怖的事吗？

敖烈以前一直都不这么觉得。身为龙王三太子的他自然很清楚阴曹地府的作用，也明白六道轮回的存在。或许堕入轮回在其他龙族眼里是什么恐怖的事情，但是在敖烈眼里也不过是在生死之间走一个过场而已。

死亡没有什么可怕的，只因为活着已经比死更残酷了。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扣在喉咙上的利爪愈收愈紧，敖烈的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喉咙在疼痛，呼吸被阻塞，眼泪和鼻涕本能地淌了出来，但敖烈却浑然不觉。

只因为，他看到了自己。

自己这一生大概是失败的罢。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承受这种无法挽回的命运，从幼年时期就要战战兢兢地学着如何坐好这个看似显赫的位子——没有谁能教他，也没有谁会教他，他能学到的只有那些泛之又泛的大道理，但是那些道理根本没办法帮助年幼的他面对生活。

道理是没有用的，所谓的世间正道都是虚假的，一切都不过是上位者玩弄下位者的把戏。大概从那时起他就开始这样想了。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或许不是的。

或许他心底只是在羡慕而已。羡慕大哥，羡慕二哥，羡慕那些能够真正在这个位子上如鱼得水的强者——而他自己也很清楚，当他选择把那些看不起的大道理作为伪装自己的护身符时，他就再也赶不上大哥和二哥了。

比起那些笑傲苍穹的真龙，他不过只是一条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可怜虫而已。

就像现在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龙族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撕碎他的喉咙。

死吧，或许死了之后就不用去想那么多了。不用再去羡慕大哥和二哥，也不用再去面对这个令自己都感觉恶心的自己了——他第一次察觉到，原来自己终究还是在厌恶自己的。他也想活得光芒万丈，他也想要变成大哥二哥那种模样，他也想要以真龙之姿接受万众膜拜，而不是如履薄冰地踩在这个位置上，活得像个笑话一样。

死吧，或许死了就能结束这一切……

“小子，我问你。”

弥留之际，有低沉的龙吼在敖烈耳边响起。

“你想活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