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难的视线中，狰狞的鸟首张开了巨口。

“这次，该我来了。”

轰！

鸟首啄下，炸起漫天烟尘。

但是却没能啄到任何东西。

“想伤老子的鞭子？”

已然打出了凶性的敖烈一抖手中的楚难，两条龙飞在半空煞是威风。

“敖烈你大爷……”

楚难被这一个响鞭抖得差点把脑子甩出去，他感觉自己又要吐了。

“你就不能慢点吗……师兄！过来抬一手……师兄？”

挣扎了几下，楚难说不出话了。

在他的视线中，只剩下远处那个鸟首巨佛的虚影了。

孙悟空，消失了。

第一百七十章 大圣

花果山后山，东海。

只要通过这条水道，就能顺利地抵达东海龙宫，这在整个花果山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所有的妖怪其实一直都知道这条暗道，只是他们平时不说而已。

孙悟空也不想说，他甚至连提都不想提。

但是该有的，终究是躲不掉的。

第一次见到那个和尚是在方寸山下的书铺里。那时候刚刚丧偶的他正心情烦闷，想要随便买一些书来让自己平和一点。

“如果忘不掉我，就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就当是为了我。”

他还记得那个把一生都给了他的姑娘在去世前是这样说的，所以他又怎么能自怨自艾下去。

但是他碰到了那个和尚。

和尚虽然面容俊朗，但举止怪异，孙悟空能感觉到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但他的奇门遁法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效，就好像对方早已跳出三界之外，不在这五行之中一般。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的法力被压制了。

不过那一次，他们双方并没有起什么冲突。和尚没有展现什么敌意，反而拉着他聊了许多。

聊过去，聊现在，聊未来。

“你知道吗，有些事你终究是逃不掉的。”

记忆中，面容俊朗的和尚在午后的阳光之下喝着茶，言语间透着些许的唏嘘。

“孙悟空，你既然精通奇门遁法，那有些事不用我说太明白吧？”

“我的性命，我自己做主。”

孙悟空还记得自己那时的回答。

“师傅说我是灵明石猴，是混世四猴之首，不必被什么虚无缥缈的命理定数左右。所以你说的话，我不认同。”

“真的吗？”

面容俊朗的和尚深深地看了孙悟空一眼，随后飘然离去。

“如果你寻不到解脱的法门，我可以帮你解脱。”

只留下孙悟空在原地发呆。

直到现在。

真的吗？

孙悟空直到现在都没有想通。

精通命理数术的他不是没有挑战过命运，而那一次他也确实渡过了自己的情劫。他喜欢的姑娘没有死在杀死范蠡的反噬之下，他们两个甚至还有机会相伴一生——而代价就是他的师弟代替他应劫，与范蠡死战于十里亭，最后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那一次，他确实逃过了劫数。

然后呢？

和阿青的生活愈是快乐，他的心里就愈是愧疚。

这份无灾无难的幸福是建立在师弟的牺牲之上的，但他又怎么都没办法说，自己不要。

他痛恨这个软弱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好在那个楚师弟并没有死——又或者说确实死了，但是又不知怎么重新活了过来。孙悟空不想去问为什么，也不敢去问，他只知道，对方活着，就很好。

虽然这总让他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但只要活着，就是好的。

但是，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