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杀人是一项体力活，也是一个技术活。以前的话想要杀人需要数十年如一日地锤炼武艺，又或者孜孜不倦地精研道法，但现在这些全都被简化成了只需要扣动扳机就能完成的消遣。

仅仅只是消遣而已。

由于距离过远，不会感受到什么杀戮的负罪感，能够享受到的只有杀戮带来的快感。这东西如果流落到那些妖怪们的手中，怕不是三界内遍地都是枪击事件——面对这种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消失的玩意，很少有谁能克制住自己不来一发。

所以还在气头上的玉皇大帝也没有强行克制自己，他又开了一枪。

“给老子死！”

砰！

一闪而逝的子弹在地面上打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玉皇大帝甚至感觉连凌霄宝殿都有点晃动的意思——或许这是错觉，但他真的觉得凌霄宝殿晃了一下。

但是这都是小事，无所谓。

玉皇大帝也不明白为什么，本名张百忍的他一向养气功夫良好，基本没有谁见过他动怒的时候——当然，也不是真的就完全没有动怒的时候，可那些“玉帝震怒”之类的辞呈都是演给别人看的，他自己心里还是没什么火气的。

但是遇到那个猴子之后就不一样了。

玉皇大帝刚才也反应过来了。自己久居深宫日理万机不常出来露面，那猴子不认识自己其实也不奇怪。

可他看到那个猴子就是会上火。

甚至来说，那猴子拆不拆凌霄宝殿都没什么关系，他只要看到那只妖猴就会很生气——可他明明记得在册封这妖猴为弼马温的时候，自己是见过这妖猴一面的，那时候的自己也没什么生气的感觉，可为什么现在就不一样了？

玉皇大帝有点想不通，所以准备再打一发来助助兴。

“给老子……”

“张百忍，你找我？”

有老迈的声音在张百忍背后传来。

似曾相识。

“谁……老君。”

抬头看了面前这骑着青牛，看似平平无奇的老者一眼，玉皇大帝连忙扔下枪行了个礼。

没办法，眼前这可是太上老君，三清之首，道祖，真正的顶尖大能——当然，实际上以他玉皇大帝的身份见了对方其实也不必行礼，不过谁让他刚才光顾着嘴里痛快来着，现在正主找上门来了，总得陪个不是。

“陛下不必多礼。”

眼见得玉皇大帝赔了不是，太上老君这才下了青牛，慢吞吞地走到了玉皇大帝的身边。

随后拾起了玉皇大帝扔在一边的枪械。

“这……是新法宝吗？”

太上老君打量了一下手中那杆大得夸张的巨枪，随后看了玉皇大帝一眼。

“陛下，你做的？”

“……是。”

说起正事，玉皇大帝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老君，以你看来，应该能明白，这东西到底代表着……”

“垃圾。”

随手将手中的巨枪揉成一团废铁，太上老君随意地将这对废铁丢到一边。

“老夫刚才都看到了，陛下不会真以为这东西能打得死心猿吧？”

“这……心猿？”

刚刚还心疼枪被毁了的玉皇大帝愣了一下。

心猿……难道说是混世四猴？可就算是混世四猴，那四废星君袁洪可也是混世四猴之一，甚至还是第二能打的通臂猿猴——最能打的赤尻马猴无支祁被大禹封在淮阴龟山脚下，现在还没出来，所以不可能是他。可剩下两个，灵明石猴和六耳猕猴，哪个能打得过通臂猿猴袁洪？

要知道袁洪可是军伍出身，之后又在北俱芦洲的封魔战场上历练了那么多年，一身本事早已炉火纯青——这一点看被砸烂的凌霄宝殿也就能知道了。剩下那二猴虽名声不显，但也没什么出身，谁能在袁洪面前走过几个回合？

“是心猿，不是四猴。”

太上老君摇了摇头。

“那心猿刚刚以武入道，已自成一脉。即使尚为浅薄，但终究打下了根基……妖猴尔敢！”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太上老君从袖中摸出一枚玉环，直接挡在玉皇大帝面前。

“铮——”

有瞬间伸长的铁棒被玉环带得一偏。

但仍旧凶狠地捣在了玉皇大帝胸前。

“嘭！”

身披重甲的玉皇大帝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紧接着便吐了两口鲜血。

随后一脸怨念地望着还站在凌霄殿顶上的太上老君。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没催动法力就拿金刚琢去套棍子，这老头子就是在因为刚才的事使坏。怕不是算准了他有重甲护身不会被一棒捣死，所以才……

“轰！！”

在玉皇大帝惊愕的目光中，他刚刚站立的位置已然被铁棒捣得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