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楚难直接按下了马桶上的冲水按钮。

第二百六十一章 李斯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李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实话实说，李斯打心底里是看不上这个被他和赵高一手扶上王位的胡亥的——严格来说在这个过程中出力的其实只有赵高，他是在赵高的逼迫之下才选择了“同流合污”。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他没有意见，又或者说只要始皇帝亲自点头，谁继位他都没有意见。

从掌管文书的君小吏一路做到秦帝国的丞相，李斯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然后赵高成功了，他也成功了，被他们所支持的胡亥确实登上了皇位。群臣们虽然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点想法，但至少都表现出了表面上的臣服——但这丝毫不影响李斯对于胡亥的反感。

师从荀子的李斯虽然表面上并不倾向于任何一个学派，但行事作为所体现出来的却无疑是法家的那一套做派。始皇帝能理解他，始皇帝会支持他，君臣相宜，他可以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得更好。至于胡亥……那小子除了喝酒玩女人还会什么？

李斯行法家手段，但却不介意在法家思想与始皇帝冲突的时候为始皇帝让路，那是因为他知道，始皇帝考虑的一定会比他周到的多——而事实证明始皇帝往往也真的是对的。而胡亥的话……

李斯只能说，他后悔了。

或许他当初根本就不该将胡亥扶上皇位，这对于这个偌大的帝国来说简直是一个难以弥补的错误。

但就在李斯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开始装死的时候，那个被他不看好的胡亥却突然像是彻底变了个人一样——不止不再饮酒享乐，反而勤于政务，更是在应对关外如火如荼的乱贼上表现出了惊人的智慧，在战略之上的布置更是连那些老臣们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好吧，其实说惊人的智慧有点过分，毕竟那些点子早就被殿中群臣们想到了，又不是什么太过复杂的东西。不过能够从那个原本像是废物一样的胡亥嘴里说出来……还是一项巨大的进步。

虽然还没有到始皇帝那种威服天下的程度，但至少从废物变成了正常人。

这就已经很不错了，人要学会知足，不能奢求更多。

长子李由已经从三川郡调回来了，而那些散落在天下各处的秦军也在有序地撤退着。被六国乱贼趁势截杀的有一些，但是大部分六国乱贼还是不太想找这些赶着回家的杀胚们的麻烦——毕竟他们大部分人想要的还是仅仅把这些秦军赶走就够了。至于赶到哪里去……反正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就行了，扔到别人的地盘上也不是什么坏事。

函谷关外确实烽烟遍地没错，但那些乱贼却并不是铁板一块。

即使是李斯也不得不承认，胡亥这一手还是干得有点可以的，并且也就只有胡亥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如果换成公子扶苏的话，大概会觉得靠那些儒生们写两篇檄文，再玩一些怀柔手段就能让六国乱贼妥协。如果换成始皇帝的话……始皇帝治下是没人敢当乱贼的。如果有，那就杀光，那个强横的帝王永远都像是太阿剑一般锋芒毕露，如有不服那就直接杀了了事。

一个阴柔，一个刚烈。而胡亥的话……算是稍微有点小聪明？

仔细想想，胡亥成为皇帝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废物就废物一点吧，至少遇到大事还有点小聪明可以用，也不会像他那个强横的父亲一样动不动就杀光。

但小聪明之所以是小聪明，就说有好处的同时一样也会有坏处——就像现在这样，胡亥张嘴就让他查出刺客们是怎么进宫的。可刺客都已经死了，直接线索已经断了，他想要查阅一下内廷的内侍来往记录，却发现那些记录也被人先一步烧得一干二净。没有任何头绪，这让他怎么查？

“父亲您怎么了？为何愁眉苦脸？”

刚刚交卸了军务回到家里的李由看着满脸晦气的李斯愣了一下，他不知道什么样的事能让身为丞相的父亲都紧皱眉头。

“回来了啊……”

面对已经成年并且可以独当一面的长子，李斯也没有再将对方当作孩子看待，而是大概把自己面临的问题说了一下。

父子之间不存在什么太过重大的秘密。践行着法家作为的李斯很清楚，隔阂的开始往往是欺骗与隐瞒，在教育孩子上也是如此。

“这样啊……”

李由沉默了一下，这种无头案他也想不出什么头绪。

“父亲，追查肯定是追不到的。就像是领兵打仗一样，敌军已经扫掉了来时的痕迹，确实不好判断他们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不过这也不是两军对阵啊，所以父亲也不用硬是要找出他们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哦？”

李斯挑了挑眉毛，重新打量着自己这个刚从战场上回来的长子。

“你是说……”

“父亲，之前和那些黄巾贼人对阵的时候，儿子曾经有一阵时间根本睡不好觉。”

李由并没有继续顺着案子说下去，反而说起了自己从军时的生活。

“刚开始的时候贼人会在上午攻城，互相打一个下午，然后晚上大家各自吃饭治伤，顺便好好睡一觉。不过后来的话贼人早上也冲，中午也冲，晚上也冲，但是就是不打过来……他们不冲到城墙上，儿子也不知道贼人是真打还是假打，整天整天都不敢睡，生怕贼人真就这么打过来。”

“……儿啊，辛苦你了。”

叹了口气，李斯拍了拍李由那原本宽厚，却清瘦下来的肩膀。

他明白儿子的意思了，身为丞相的他确实不需要像下面的小吏一样还顺着证据破什么案子，眼下这种必要的时候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证据。

他只需要把所有可能有嫌疑的人都逼出来，然后都交给皇帝就可以了。

虽然和胡亥交往不深，但李斯看得出来，或许胡亥性子上和始皇帝迥异，但他们还是有些相通之处的。

比如……

他们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

第二百六十二章 阎乐

阎乐这几天极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