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去哪？”

即使明知不该问出这句话，但几年下来的相处仍旧让张良本能地问了出来。

虽然老者说得轻松写意，但张良却莫名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仿佛此次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以后还能不能联系到您……写个信啊之类的，偶尔托人给您带点特产什么的过去。并不是想要打探您的行踪。”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的张良连忙出言补救，他可不想因为胡乱追问而失去这个亦师亦友的朋友。

“我要去的地方很远，信估计是寄不到的。”

就如同张良所预料的那样，老者果然没有透露自身行踪的意思。

“原本我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才打算找个人把我会的那点东西传下去。都是前人留下的好东西，就这么跟我一块入土实在是可惜了……就是苦了你了，跟我学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浪费了不少时间……‘“怎么会。”

眼见得老者越说越有些失落，张良连忙摇头否认。

好吧，张良自己也承认，他学到的确实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不管是作为兵书的《六韬三略》，还是作为帝王术的《素书》，又或者那些稀奇古怪的偏门知识，都是当今这个世道完全用不上的。

始皇帝是已经死了没错，可强秦依旧还在力压天下，虽然张良也曾听说有人举起了反旗，声势还搞得颇为浩大，但张良并不看好那支被陈胜吴广草草拉起来的队伍。还是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始皇帝虽然身死，但余威犹在，又有谁能在这个时候颠覆偌大的秦帝国？

或许等他死了之后能有人做到吧。至少张良觉得，自己大概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比起兵书和帝王术，那些稀奇古怪的偏门知识倒是相对有用一些——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就算不能真的让他得道成仙，也能一定程度上强身健体。要知道他现在已经不年轻了，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能多活几年也不是什么坏事。

万一能活到那个毁了他的家国的恶秦灭亡呢？这样他也好在祭拜先祖的时候说两句好听的。

“没用就是没用，你不用说好话宽慰我……”

老者叹了口气，随后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地决定，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张良的肩膀。

“不过，现在有用了。”

“什……”

张良愣住了。

就如同在那一日的桥头。

有用？怎么可能？他学到的那些东西居然有用得上的这一天？并且是现在？

“我走之后，你也离开这里吧。”

老者咬了咬牙，随后竟从床下翻出一柄古旧的连鞘利剑出来，递给了张良。

“七星龙渊……这把剑我用不上了，你拿走。”

“什么？龙渊？”

张良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稀世宝剑，他心中的那股不安愈发地强烈了。

“等等！先别走！我以后要去哪找你……”

然而他的面前哪里还有什么老者的身影。

只剩下一道苍老的声音飘荡在空中。

“骊山。”

“骊……山？”

长久以来的默契，再加上那些稀奇古怪的偏门学识，让张良瞬间便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也正因为如此，张良持剑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很清楚，骊山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那也是他的宿敌的葬身之所，是他想要刺杀却没能成功的那个恐怖人物的埋骨之地。

骊山，秦王陵！

第二百八十二章 西楚霸王

陈县的王府之中，一边倒的杀戮仍旧在持续着。

的确是一边倒没错，虽然陈胜吴广武艺超群，那些参与宴饮的六国遗民与各路豪强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止颇有勇力更是带了家将护卫，但面对如狼似虎的玩家们，终究还是太不够看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六国遗民与各路豪强很弱，事实上他们很强，远比大部分普通人强了太多——每日训练两三个时辰的他们在面对那些基本不习练武艺的普通民众时基本就是碾压一般的存在。可要是跟玩家比起来……还是差了太远了。

至少他们还要穿衣吃饭，还要顾及父子亲朋，还有着占掉了大量时间的普通生活。

而玩家们，不是在战斗，就是在通往战斗的路上。

和场中这些号称精兵又或者战士的人们相比，玩家们才是真正的无血无泪，才是真正的杀戮机器。

更何况，玩家们的手段也远比场中的这些人高了太多。

匕首，刀剑，偶尔有运气好的带了个盾牌进来，这就是六国遗民和各路豪强的极限了——撑死了最多也就多上几架弓弩，这还是生死之间的时候不得已才亮出来的。

而他们面对的又是些什么？

雷电，火焰，冰霜，风刃，摄人心魂的诡异符咒，无形无影的玄奇道法，可以自动追踪敌人的魔法箭，甚至还有人掏出了火箭筒……这还怎么打？拿什么打？

“贼人虽不足百，但其行事狠辣，手段凶厉，若上得战阵，怕不是可以力敌万人！”

一张翻倒的几案之后，有惊魂未定的老者一脸后怕地拍着胸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