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公牛便对战局失去了兴趣，低头啃食起地上的青草来。

“古尔苏万，记住你的职责。”

有苍老的声音在公牛的耳边响起。

“你是来杀死这些战士的，不是来希腊郊游的。”

“这些信奉邪神的人类太弱了。”

名为古尔苏万的巨牛一边嚼着青草，一边嘟囔着。

“根本不需要我出手，孩子们就能解决他们。”

“但是，杀死这些战士，是你的，职责。”

苍老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甚至在“你的”这个词上加重了读音。

“是你的职责，明白吗？不是那些野牛的！”

“但是这些孩子都是我召唤来的！”

巨牛古尔苏万也有点烦了。

“让我做事，我做了，现在又不满意，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斯鲁什，我警告你，你只是遵命天使，你不是神，你没有任何资格干预我做事的方式。如果你不能胜任传令官这个工作，我会建议神换一个传令官。”

“你……好。”

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火。

“希望你丢掉性命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呵。”

巨牛古尔苏万并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只是冷哼一声。

专业的事情自然要交给专业的来做，像这种对他的职责指手划脚的行为已经是堕落的倾向了。

不过这种事情没什么所谓，他不太喜欢向上面打小报告。

如果斯鲁什跟他说话的时候再温和一些，他确实会说出为什么会这么做的缘由——野牛杀死战士是一回事，身为神明的他亲自下手杀戮又是另一回事。他明白神对于这片土地的渴望，但是身在敌营的他一旦出手，只会引来这片土地上神明的围攻。

丢掉性命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开什么玩笑。

亲自出手的话，他才更有可能丢掉性命。

或许他的神明会赢得整场战争，但是他牛精古尔苏万却一定会死在希腊。

所以明明有不用死就能完成职责的方式，他为什么不用？

“哦……红色战袍？”

正啃食着青草的巨牛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军阵，随后直接笑出了声。

这群信奉异神的战士倒是真有意思，居然会喜欢用红色来装饰自己。

真巧，他的孩子们也很喜欢红色。

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当那些战士拿出红色战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定了。牛角会挑出他们的肠子，牛蹄会踩碎他们的四肢，最后让这片土地变成和那些战袍一样的颜色。

而他也该离开这片危险的土地，回到波斯去了。

或许他以后还会再次踏上这一片土地——当然，是在波斯的战士们完成了这场战争之后。那些信奉神明的战士们是一群好小伙子，他们会为神拔出那些异神的神庙，毁灭那些异神的信徒，消灭和异神有关的所有东西。而在那个时候，他则会来到这片失去了信仰的土地，成为人们口口传诵的新神。

但是现在的话，他要先离……

“吼！！”

刺耳的大吼声在身后响起，名为古尔苏万的巨牛直接僵在原地。

“什么东……”

充满侵略性的大吼还在耳边回荡着，属于顶尖掠食者的气息像刀子一样扎得古尔苏万脊背发凉，纯白的巨牛瞬间调转身形，如临大敌。

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并没有预想中的凶猛巨兽，也不存在什么难以描述的恐怖身影，就连那些野牛也……

“牛呢？”

古尔苏万愣住了。

身披红色战袍的战士们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可他们面前哪里还有什么野牛群存在——别说牛了，就连生着青草的地皮都被狠狠刮下去一层，像是被巨人的爬犁狠狠地犁过，又像是被狗啃了一样参差不齐。

“怎么……回事？”

古尔苏万的脑子僵了一下，即使身为神灵，他一时半会也没办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神力的感觉，不像是神明出手——更何况如果这片土地上的异神真的来了，那肯定也应该先对同为神灵的他下手才对。可如果不是神灵的手笔……牛是怎么没的？

这到底是……

“嗯？”

视线交错，古尔苏万的牛脸一黑。

已经从慌乱中恢复的红袍战士们重新整理了阵型，正对着他的方向遥遥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