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山崖上，有戴着兜帽的身影正眺望着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妖怪们。

那些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已经伴随着风传到了他的耳边，他已经听到那些妖怪们在讲什么了。

“黑山老妖……吗？”

戴着兜帽的身影沉默了一下。

初来乍到的他不是很清楚，这些信息是有确实证据的，还是被故意放出的烟雾弹——但是无论如何，就他现在收集到的信息来看，那个叫黑山老妖的妖怪做得是真不错。

“起码给天兵添了不少乱子啊……”

似乎觉得有些闷热，他干脆摘掉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容。

还有被当作发簪的三寸木剑。

下属做得不错，身为特派员的他有资格代替花果山的仙师发下一些赏赐，这样也能让下面的妖怪们做事更积极一点。

赏肯定是要赏的，然而怎么赏却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要知道“舆论战”这个思路还是远在花果山的仙师提出来的，但这个“黑山老妖”却是唯一一个做到这一点的。虽然手法还显得有些粗糙就是了，但是这种闻所未闻的攻势在这一刻却打出了拔群的效果。

至少在黑山老妖所处的峨眉山地区，镇守在这里的天兵们基本属于半瘫痪状态。虽然他们还保持着明面上的秩序，可是凡人们却早就都已经心向妖族了，甚至以成为妖怪为荣。

这对妖怪们来说是很好的消息，哪怕眼下还看不出什么效果，但等上五年，十年，等过去两三代人之后，这些心向妖族的凡人就会成为妖族的忠实拥趸，而天庭对这里的控制也就名存实亡了。

而更关键的是，这个“黑山老妖”为其他的妖怪们指了条明路。

不需要费力气去破坏什么设施，也不需要冒着危险去窃取什么情报，他们只需要潜移默化的影响那些凡人就可以了。

反正五年十年对于妖怪们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哪怕上百年也不过是他们生命中一段渺小的插曲。

妖怪们都活得很长，这场仗也会打很长。

直到他们和天庭之间的其中一方死光为止，不然，不死不休。

“所以说到底该赏点什么呢……”

面容清秀的特派员一脸苦恼。

如此的功劳，赏低了肯定是不合适的，但是赏高了的话又很容易造成以后赏无可赏的情况。最好是要有个合适的赏格，既能彰显身份，又不能降低那个黑山老妖对未来的期待感……

“算了。”

叹了口气，特派员直接把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

那是三寸长的木剑，其中凝聚了一道属于子越真人的剑意，原本是授予他们这些特派员临阵应对强敌的最后手段，可是现在看来……好像这个更合适一些？

毕竟除了这个，也没什么能代表花果山的意志了。

“行吧。”

叹了口气，特派员的行踪瞬间消失不见。

随后出现在了一个破庙中。

“……兰若寺？”

看了一下破庙门上悬着的牌匾，特派员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这个破庙他听说过，是那个黑山老妖的手笔。明明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仅仅只是找个了树妖管理破庙，每天就都会有源源不断的凡人想要过来变成妖怪……天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这也让黑山老妖的功绩变得愈发地耀眼起来。

不过选这种地方作为会面场所的话，那个黑山老妖是怎么想的？

扫视着周围那破败的环境，特派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周围那些花草树木上有着很严重的打击痕迹，黑山老妖的场子被端了的事情看来是真的——所以为什么一定要他到这种地方来碰面？就不能去点有品位好一点的地方吗？

“不能，因为那种地方不安全。”

特派员的背后，有罩着黑袍的身影压低了声音。

“这里刚被猴子们清理过，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

吓了一跳的特派员猛地回头，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是自己人，万幸一直以来他跟这个黑山老妖都关系不错——如果双方之间哪怕有一点间隙，就凭刚才那份悄无声息靠近的本事，他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不过很可惜，他自己是他自己，可是现在的话，他背靠着整个花果山。

“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

回过神来的特派员笑了笑，也没有刻意去逞什么强扮冷酷。

大家修为到了这种地步，再装什么都已经意义不大了，还不如真实一点，这样好歹也不会留下一个坏印象。

“东西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这是最近的记录报告。”

说着话，黑袍身影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递了过去，厚实的包裹里面是一叠又一叠的纸张。

“都在这里了，请帮我回禀仙师，事情快做完了。”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