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了半天时间从洞里钻出来之后，换了套衣服的老神甫开始了今天的第一次告解。

也是他第一次为一个恶魔做告解。

“虽然我不知道缠着你的恶灵到底是什么……”

嘴上虽然说着场面话，但是老神甫自己心里也有些颤抖。

为一个恶魔做告解，估计就算是教皇都不一定做过这种事情——不过这种事情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渎神，毕竟能让恶魔皈依神的怀抱，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能算是做好事？

记得经上曾经说过，地狱里的恶魔大多都是迷失了本性的天使，如果能让他们重新找回自己，回归神的座下的话……

“总之，向神祈祷就好，神会宽恕你的罪孽的。”

“呃，罪孽？”

告解室的另一边，正在小黑屋里擦拭着斧头的楚难愣了一下。

“我能有什么罪孽？都是这帮死鬼自己找到我头上来的，关我屁事哦。”

“……”

老神甫说不出话了，他就知道给恶魔做告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再困难也要继续下去，只因为这是恶魔对他提出的唯一要求——如果不能满足恶魔的这个要求，只看恶魔手里的那柄斧头就知道了，赤红的斧头像是涂了鲜血一样，这个暴戾的恶魔说不定会把在场的人都杀光。

他自己一把年纪了，死活早就没那么看重了，但是他的弟子们都还年轻，这些少年修士们在长大之后都是要去传播神的荣光的，又怎么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生灵生来就是有罪的。”

叹了口气，老神甫努力说服着眼前的恶魔。

“自从亚当和夏娃被那古蛇诱惑，吃下了神不允许他们吃的苹果……”

“啊，这个故事我听过。”

楚难一拍脑袋，亚当夏娃的故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这个故事里好像那个神最有问题吧？要是真不想让亚当和夏娃吃，干脆把苹果树刨了不就好了，还非得一边杵在那不动，一边说不让人去吃，你觉得这个思路是不是有问题？”

“我……”

老神甫感觉自己的血液流速又加快了，好悬没一口血喷出来。

不对，不是这样的，神的行为没有错，都是原人受到了魔鬼的诱惑……可如果神真的从一开始就不把苹果树种下，那魔鬼是不是就真的没有诱惑原人的机会了？

不行！决不能这样想！经上说的是不会错的！神也是不会错的！

“那是……那是神对于原人的试探！”

老神甫思考了一下，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正确的答案。

“原人没有遵守与神的约定，所以他们被逐出了乐园，再也无法返回，这些都是神的旨意！”

“你看，你也说了是神的意思了，所以说还是你们的神想让亚当夏娃堕落啊，就算没有蛇也会有个壁虎什么的让他们吃……等等。”

像是想起了什么，告解室另一边的楚难愣了一下。

“你刚才说，被逐出乐园？再也无法返回？”

“……怎么了。”

老神甫的语气有些生硬。

“有什么问题吗？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就算你杀了我……”

“没，没什么。”

楚难摇了摇头，双眼却亮了起来。

他好像，找到线索了。

地狱，黑石平原旁的酒馆中。

几个恶魔仍旧在喝酒聊着天，只是神情之中都带着一股按捺不住的焦急——尤其是那个头生双角的恶魔，手里已经没有多少了灵魂的他最为急迫。

但很快，头生双角的恶魔便皱起了眉头。

“还是没有亡灵天灾……”

“哎……”

几个恶魔们纷纷叹着气，这意味着他们这一天又白等了。

原本他们还想着看看在遇到大佬之后能不能跟在对方屁股后面蹭点汤喝——毕竟那么多亡灵跟在对方后面，这样的规模到哪里都能掀起一股腥风血雨了。

但是，那个被他们寄予殷切希望的大佬却根本没有搅风搅雨的意思，而是钻进了一个凡人的修道院里。

然后，就再也没有声息了。

“我的法术穿不透修道院的防护，神的祝福还是有点用的。”

头生双角的恶魔脸色很不好看，这里就数他最为焦急。

只因为在这里耗了几天之后，他都已经快要连酒钱都付不起了。

“就不能赶快……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