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油亮的目光见到周围诸人略有所悟的神态,心中颇有些羞愧,看来自己太过孤陋寡闻了,但自己不懂就问,反正自己最年轻,他们耻笑几句,自己也不在乎!
只是现在没有人再有心思笑他,或低着头沉思,或抬头怔怔的看着周围穿过的画肪,或兴奋,或庆幸,各自的表情不一而足。
“临湖居,……果然是临湖居,……怪不得,……怪不得!”小杨身侧的中年男子铁掌厉害,此时喃喃低语,全没了刚才喝叱时的威严。
见一向沉稳的郑大哥刻板的脸上神情迷茫,小杨更是心焦火燎,仿佛有一只小手在不停的挠着自己的心窝,忙自老方那里转向郑大哥,热切的问道:“郑大哥,临湖居是哪里啊?”
老方忙抢先一步说道:“呵呵,在临安城的道上人,不知道临湖居的,可是少见的很呐!”
见到小杨的怒目而视,老方更觉得得意,却也知道不能将他彻底惹恼,忙笑道:“不过小杨你来这里不久,也难怪不知。”
“快说!”小杨冷冷的瞪着他。
“呵呵……,年轻人,脾气总是这么急!”老方大手抚了抚浓密的长髯,不是不慢的又拿捏了一句,忙接着说道:“临湖居可是咱们临安城一处最神秘之地,比皇宫大内还要神秘几分!”
“哦——?”小杨顿时双目一亮,往前探了探身子,显然老方的话惹起了他的兴趣。
“其实,当初临安道上的人都知道,南山帮对临安城各帮派发布过一条戒令,任何黑道中人,不能靠近西山临湖居方圆十里。”老方见堂主他们也望向自己,不由精神一振,粗犷的声音透着兴奋之意,对小杨说道:“知道为什么吧?”
“为什么?”小杨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因为临湖居是惹不得的!”老方大手又摸了摸自己浓密的长髯,瞪着眼睛,重重说道。
“为什么惹不得?”小杨更好奇,声音也不再那般小心翼翼了,声调渐高,对老方慢条斯理、一点一点儿挤羊奶般的说话方式深恶痛绝,恨不能将他的嘴撬开。
“唉——!……究竟为什么惹不得,很少有人知道,只知道临安城道上的人必须遵从无违,否则,以前的南山帮便会追杀,……估计是南山帮的什么人吧……”
老方说着说着,忽然有些出神,对于大多数人的这个猜测,他已不是那般自信了,刚才见识到了那人的可怖,他陡然明白了几分,究竟为何南山帮有那条戒令了!
其实,倒不是南山帮帮主宋思飞心计高明,故意弄成一幅假像,好像他们在保护临湖居一般,如此做,而是不得不为之。
萧月生曾将南山帮狠狠修理了一通,杀了不少人,并放下话,若有人前来临湖居寻衅滋事,便拿南山帮是问。
见识了萧月生的狠辣与强大,宋思飞感觉出自己的渺小与无助,畏惧异常,唯有屈服。
别无他途之下,南山帮便通告临安帮派,绝不准靠近临湖居方圆十里之内,违者则是与整个南山帮为敌,杀无赦!
没想到却歪打正着,让人以为临湖居是南山帮的亲朋好友一类。
“临湖居是一个门派吗?”小杨将正在沉思的众人惊醒,仍旧一脸好奇,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呵呵……,小杨问得古怪!”楚副堂主呵呵轻笑,明暗的灯光中,虽已届中年,却依旧带着俊逸,他向西指了指,对小杨说道:“你且放眼望去,……小杨,那边山坡看到否?”
小杨扶着船头转身,顺着副堂主手指的方向望去,即使明月在天,如挂玉轮,银辉遍洒,仍旧看不到什么。
见小杨摇头,楚副堂主又是呵呵一笑,书卷气极浓的摇了摇头:“小杨,你内功太差,尚须苦炼!……那边山坡之坡顶,有一处别墅,便是临湖居所在,非是帮派,仅一居处尔。”
“哦,那临湖居有很多高手?”小杨点点头,不禁又问。
“这个……,虚实尚待察,看刚才那人的武功,楚某估计,定是宋思飞吃了点儿苦头,便不想招惹他吧。”
楚副堂主颇是和气,极是耐心,丝毫没因问题太简单而不耐,摸了摸颌下三缕清须,他说话的方式变回了正常,不再那般酸气十足,漫声说道:“……凭当初南山帮的厉害,估计下定决心杀进临湖居不是不可能,但就怕杀虎不成,后患无穷,所以宋思飞才忍着他吧,唉……,说不定,南山帮一夜间的灰飞烟灭,与这个临湖居还颇有干系呢……”
众人也只是一听,没有当真,自是不知这位楚副堂主的敏锐心思,其猜测与事实已几乎相符。
……
萧月生让众女都戴上了镇神簪,后来想了想,不太放心,又取出了墨玉护心镯,每人一只戴到皓腕上。
他虽对自己的武功自信,但深知世事无常,总有个万一,谨慎一些,多一层保护总是好的。
“干爹,你不会是吓到他们了吧?”杨若男放下茶盏,探身望了望窗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众女也都有些不自在,现在她们团坐于一起,只是喝着关盼盼亲手煮的茶,杨若男本想让大伙儿再吃些点心,以使自己更有劲儿,打起架来不手软,却被萧月生制止。
“他们的胆子不会那么小。”他淡淡一笑,双眸深邃温润依旧,心中却是杀机大盛。
萧月生心下已决,若是傲天帮再不知好歹,便不会再跟他们客气,小玉的清秘阁业已弄清楚,傲天帮确实是域外的萨满教所扶持,自己没找上门去,便已是宽容得很了,他们自己要投地狱之门,那也只有成全他们!
神念感应之下,已发觉二十几条小舟快船渐渐靠近,将附近的画肪或软或硬的赶走,二十几条小舟距画肪十丈远处慢慢合围,将自己的画肪包围,却悄无声息。
临湖居这艘乳白的画肪静静飘荡在湖面上,显得孤孤零零,周围的画肪离去,并未让附近的湖面发暗,反而越发明亮,每条小船皆配以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周围变得恍如白昼。
歌声与丝竹之声渐远,若有若无,夜风越发寒冷。
看到这么多船,这么多人,场面太大,周围本欲看热闹的画肪纷纷离去,剩下的热血之人极少,但毕竟有艺高人胆大之人的存在。
这么多条小船当中只有一艘画肪,距萧月生的画肪不远,虽不如临湖居画肪的典雅与气派,却也不显寒酸,颇具威势。
画肪之上,两名身材高大,体形魁梧之人高举着熊熊的火把,夜风反而助长了火势,“啪啪”的松脂燃烧声时而响起,两人却如雕塑,面无表情。
在他们之前,则立着三个人,帮主郑公权一袭黑衫,熊熊火光下,面色有些苍白,身侧站着的,则是一身青衫的顾长老与一身羊皮袄的罗长老,三人站在夜风中,气势凛然,望着随风轻荡的乳白画肪。
“呵呵……,顾长老,这艘画肪确实不错!”郑公权苍白的脸庞展颜,转头呵呵一笑,指了指临湖居的画肪,声音略有些沙哑,中气不足,显然是身负内伤。
“不错!……这艘画肪正配得上帮主。”顾长老抚了抚颌下清须,蔼然一笑,迎合了一下帮主。
另一侧的罗长老深陷的眼珠转了转,有些不以为然,玩物丧志,这些精致的东西,只会让人的斗志消磨掉。
他轻咳了一声,微褐的眼中精芒一闪,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画肪,以僵硬的声调问道:“帮主,这就是临湖居的画肪?”
郑公权有些凝重的点点头:“嗯,应该是吧……,虽说仿制这种画肪的人很多,但据刚才孙堂主所说,他们遇到的,怕就是真主儿!”
他紧了紧黑绸衣衫,他受阴寒内力所伤,这股内力阴毒无比,他根本没有时间疗伤,只能以丹药压制,事关葵花宝典的得失,有伤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