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横剑胸前,凝神敛气,心念若一,与剑相合,心中能够感受到天地之脉搏。
值此之境,乃是天人合一之妙境,精气神俱达巅峰,他重重吐气,身形一动,清虚剑法第一式施展开来。
跨步,刺出,身形蓦的变得模糊,仿佛踏入雾气之中,仅见一团模糊的光影,难以看清真容。
这道光影瞬间出现在江南云身前,江南云肩头一动,不见拔见,寒霜剑已然出鞘,竖在胸前,双手各抵一端。
“叮”一声脆响,林平之的光影撞上她,寒霜剑弯曲,朝内形成一个圆弧,几乎要贴以她胸口。
江南云右足一点地,不退反进,寒霜剑弯得更厉害,林平之却被抵得后退。
“嗡”的一声,宛如箭离弦,弓弦颤抖的声音,寒霜剑恢复原状,归入鞘中。
林平之踉跄后退两步,显出身形,直接双手按着膝盖,大口的呼吸,粗重如风箱。
“少镖头,不错!”江南云嘉许点头。
林平之苦笑,额头大汗淋漓,只是大口的喘息,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他调息一番,喘息均匀下来,苦笑道:“这一剑,果然极为耗力。”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每次江南云施展一套剑法之后,总是香汗淋漓,筋疲力尽,仿佛激斗一场。
这一剑施出,天地间蓦然一缓,罡风吹动着她的衣裙,摆动得缓慢,像是在水中一般。
但自己却并没有慢下来,一切依旧如常,剑速、步速、身法,还有呼吸,一切如常。
如此状态之下,他感觉一切都跟不上自己,生杀予夺,易如反掌。
此时,内力沸腾起来,如同山洪暴发,凶猛的灌入长剑之上,长剑仿佛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怪物,又仿佛大海上的巨大漩涡,周身内力席卷一空,点滴不剩。
“你如今的功力,这一式已经施展得出,”江南云欣慰点头,柔声道:“少镖头,平日里莫要练得太苦,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欲速不达,适得其反。”
见林平之不以为然,江南云轻哼道:“这可是师父所说,让我劝一劝你的。”
林平之正色,点点头:“好罢,我会注意的,萧镖头有心了!”
对于萧月生,他感激之极,但心底深处,却有一丝淡淡的嫉妒。
他如今的心极敏感,一颗心全在江南云身上,她的一颦一笑,一眨眼一蹙眉,皆牵动其心。
故此,他能感觉得出,江南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所以,才对世上的男人不萦于怀,她的万种风情,仅为一个人绽放,而这个人,应该就是萧镖头!
虽知这个想法狂妄而冒失,惊世骇俗,但他心中确实如此感觉,越是仔细观察,越觉自己的正确。
他心中悲哀之际,又涌出一丝丝的心疼,爱错了人,注定终生痛苦,萧镖头是师父,她是弟子,这样的情,世间难容,注定无果,必将让她莫大的痛苦!
每想到此,想到她受的苦,对于萧月生,他便有一丝嫉妒。
“想什么呢,这般专心?!”江南云糯软如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笑靥如花。
“没什么。”他神情索然,转身便走。
江南云看了看他,笑着摇摇头,随即雀跃,满脸欢颀,终于能够回到山庄,重回师父身边了!
正气堂中,岳不群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手拿书卷,一手抚髯,摇头晃脑,轻轻吟哦,冠玉般的脸上一片欢喜。
经过禀报,江南云进得正气堂,裣衽一礼。
“江姑娘,可是有事情?”岳不群放下书卷,温和的望向江南云,亲切随和。
江南云嫣然微笑:“岳掌门,我来辞行的!”
“哦?”岳不群抚髯的手一顿,强自一笑:“呆得好好的,为何骤然离开?”
“师父飞鸽传说,遣我去做事,完后便直接返回山庄。”江南云正色说道。
岳不群抚髯,沉吟片刻,慨然一笑:“既然萧先生有令,岳某也不敢强留,……今晚我设宴,为姑娘饯行!”
江南云臻首微摇:“岳掌门,不必麻烦了,我须得马上出发,事情紧张,容不得耽搁。”
“这么急?”岳不群惊愕的问:“究竟出了什么大事,有没有华山可以效劳之处?”
“不用,虽然急了一些,却不是什么大事。”江南云摇头轻笑。
“那好罢,我也不勉强了。”岳不群点头,笑道:“让大伙儿一起送你下山。”
江南云仍摇头,低声道:“不成,我悄悄的走,最好不让他们知晓,就说我闭关了,过一阵子,再放出消息。”
岳不群一愣,随即恍然,苦笑道:“有劳姑娘费心了!”
“岳掌门毋须客气,我走啦。”江南云嫣然一笑,裣衽一礼,转身便走。
……
在武林之中,山西杨家并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门派,只是一方雄豪,坐镇一方而已。
自然,他们的家主之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杨家家主之死,却是蹊跷得很,他是死于家中卧室,被人一剑刺中眉心,安然而亡。
杨家再怎么说,也是一方大豪,家势宣赫,被人在屋中无声无息的刺杀,委实太过惊人。
这对于杨家的威势而言,是一次重大的打击,若是不能报仇,再也无法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