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肪无声无息,驶到了曼陀山庄的对面,正对着天山童姥与李秋水,她们仍在说话。
萧月生身子已在画肪之中,藏了起来,没有现身。
……
“我瞧得起你?!”天山童姥冷笑一声,摇头道:“你整天耍狐媚子手段,想些阴谋诡计,谁能瞧得起你?!”
“唉……”李秋水叹息一声,摇摇头:“咱们老姐妹斗了这么多年,究竟为了什么?”
“怎么,李秋水,你害怕啦?!”天山童姥不屑道。
李秋水轻轻点头:“师姐的武功,小妹一直佩服的,也不是对手,自然怕师姐。”
“哼,你服软也没用!”天山童姥冷笑连连,不屑道:“你就是个祸害,留你不得!”
“师姐,杀人不过头点地……”李秋水叹了口气,眼波闪了闪,露出一股我见犹怜的气质。
天山童姥傲然而立,鼻孔哼了一声:“李秋水,你这狐媚子手段还是收了罢,我又不是师弟!”
“师姐真的不能饶过我么?”李秋水幽幽而道。
天山童姥只是一哼,一跃而起,双掌凌空拍向李秋水,呼呼作响,宛如狂风大作。
李秋水脚尖轻点,跃到一旁,避过掌力,没有还击。
她能避过掌力,墙后的茶花却避不过,掌风过处,花瓣碎裂,被掌风一卷,朝后面涌过去。
李秋水看到了湖面不远的画肪,知道是萧月生的,虽不知何时来的,不过萧月生一定其中。
她顿时心中笃定,萧观澜既在此,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师姐大开杀戒,自己的性命无碍。
她眼珠转动,想着主意,想借萧月生之手杀了师姐,或是给师姐一个教训,让她不敢再来。
“呼呼”掌风凌厉,天山童姥仰天拍掌,一掌一掌拍向李秋水,每一掌都蕴着庞大的内力,掌风余力将茶花搅成碎瓣。
李秋水只是躲避,并不还手,只觉师姐的内力越发精深,自己即使练成了白虹掌力,仍不是对手。
她心中暗叹,自己资质远不如师姐,这些年纵使苦练,仍远不如师姐,这一辈子怕是没有机会了。
“李秋水,你只躲来躲去,不怕笑煞了人?!”天山童姥忽然停手,叉着腰冷笑。
李秋水轻轻叹息,细声慢气道:“师姐,我不是你对手,若是不躲,丢了性命,哪还顾得了脸面?”
“好呀,你是不要脸了,那好,我去宰了这里的人,看你躲不躲!”天山童姥冷笑一声,身子纵起,掠过墙头,便要冲进曼陀山庄。
……
李秋水冷笑一声,并无担心神色,她已经料到这一天,曼陀山庄有琅環玉阁,深在地下,天山童姥想找到却不易。
“铮……”琴声突兀响起,整个天地似乎一静,琴声响彻天地,无处不在,天地间唯有这一声琴响,其余都静止不动。
琴声袅袅不绝,凝而不散,不停盘旋往复。
天山童姥身子不滞,只觉心头一跳,身子一折,飘飘落在地上,望向离岸不远的画肪。
“什么人捣乱,滚出来!”天山童姥火暴的脾气,眉头一竖,怒声叱道,声如铜钟大吕,直接震散了琴声。
萧月生飘飘出来,手捧瑶琴,盘膝坐到船头,瑶琴放到膝上,身子坐直坐正,微微带笑。
事已至此,再无转寰余地了,唯有动手一途。
“童姥别来无恙?”萧月生抱拳拱手,微微带笑,声音不徐不疾,缓缓送出,平平传至她耳中。
“姓萧的小子,你又要来捣乱?”天山童姥眯着眼睛,两条眉毛朝一起缩了缩,叉腰哼道。
萧月生呵呵轻笑:“两位前辈都是我恩人,伤了哪一个都不成,只能扶弱抑强,别无他途!”
天山童姥眯着眼睛,精芒闪了闪,宛如阳光照在剑上:“小子,你再多事我就宰了你!”
萧月生笑了笑:“有我相助,童姥你难以如愿,何不就此罢手,大家不伤和气?”
“放屁,我想杀谁,没有一个能逃过!”天山童姥怒喝。
萧月生摇摇头,笑道:“童姥的脾气真是老而弥坚,让人羡慕!……在下抚琴一首,请童姥品鉴!”
说罢,他手指一拨,脸色沉下来,微阖双眼,整个人仿佛与瑶琴融为一体,难为彼此。
天山童姥皱了皱眉,隐隐看出不妥,不知这个臭小子弄什么花样儿,拭目以待。
“铮……铮……”琴声悠悠飘起,如一只白鹤翩翩起飞,在空中盘旋一周,慢慢升高,姿态优美,舒展自如。
李秋水轻飘飘落下,宛如无飘絮,扫一眼天山童姥,又望向萧月生,暗自笑了笑,这个小子,刚随语嫣学琴,还没有多少日子便出来卖弄,能有什么好曲子?!
……
铮铮声飘起,渐渐高亢,一幅宏大的画面徐徐展开,仿佛一个人站在山巅俯视众生。
天山童姥与李秋水出身逍遥派,琴棋书画俱有涉猎,无崖子的琴艺极高,二人也跟着精于此道。
她们很快沉浸于萧月生琴声中,对琴声中的场景沉迷,天山童姥甚至泛起熟悉之感,好像站在缥缈峰上远眺。
两人越来越沉迷,萧月生脸上渐渐出现笑意,琴声越来越飘渺,似乎自天外传来,带着梵唱一般。
琴声越发飘渺,越来越远,闻听之下,仿佛自己随着白云上升,一直上升,直升到天之巅,再次俯看,大地如棋盘,众生如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