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我不要紧!”中年书生摇头。
削瘦僧人摇头,神情坚定,语气平静:“小僧微薄之躯,死不足惜,将军一身负万人之生死,不可涉险!”
中年书生锐利目光望来,似要穿透他的心,见他神情平静,坚定,心下明白,难有转寰地。
他抚髯缓缓道:“好罢,本将纳大师之方,有劳两位大师,若事不谐,保全自身为要,万勿勉强!”
“小僧晓得,将军,请——!”削瘦僧人沉静点头,单掌合什,与另一僧人飞身而去,仿佛流光逝去,一眨眼消失在树林中。
看到二僧惊人的身法,中年书生抚髯微笑,多了几分信心,如此奇绝轻功,即使不敌,也可从容遁走。
……
二僧在树林中穿行,如两团流光飞逝,眼前松树,草地,一掠而过,眨眼消逝于身后。
灰色僧袍紧贴在身上,一动不动,像是铁铸的,不随风而动,身形飞快,却无衣袂飘飞之声。
二僧无声无息的穿行,落地无声,衣袂无声,转眼功夫,已经穿行了一半儿,到了山丘顶端。
二人忽然一停,像是两片羽毛贴到两棵树后,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片刻后,二人慢慢侧身,目光偷偷贴着树望过去,前面近百米之远,摆着一张木案。
仅是粗略的用树削成,一棵树从中剖开,半切面平放,下面支起两根柱子,如此而已。
一男一女并肩坐着树墩,男子一袭青衫,正伸手抚琴,仰头望天,女子月白罗衫,怔怔看着男子。
一阵风吹来,衣袂飘飘,二人宛如神仙中人。
靠得近了,铮铮琴声的威力越强,二僧武功虽强,仍觉几分吃力,需得运五六分功力抵御。
二僧贴在树后,转头对视一眼,削瘦僧人缓缓点头。
顿时,二人自树后转出去,如两道灰光划过,射向男女二人。
“阿弥陀佛……”一道佛号同时响起,如暮鼓晨钟在树林中回荡,与铮铮的琴声缠绕在一起。
山下的中年书生眉头一挑,这声佛号一宣,是找到了正主,他抚髯的手一顿,慢慢迈开步子,踱来踱去。
两僧飘然落在二人跟前,如两毛羽毛落地,双手合什,灰色僧袍猎猎作响,仿佛狂风大作。
……
琴声乍停。
青衫男子转头望过来,温润如玉目光在二人脸上缓缓掠过,露出一丝微笑来:“两位大师,有何贵干?”
此人,正是萧月生。
“不知施主尊姓大名,小僧有礼!”削瘦僧人合什一礼,神情平静,目光澄和,无悲无喜,无怒无嗔。
“一切有相,皆是虚妄,大师何必在意一个名字?”萧月生呵呵笑了笑,双手离开琴弦,笑道:“大师前来,有何贵干?”
两僧目光澄和,缓缓打量着他与方雪晴。
方雪晴容颜绝美,神情清冷,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一尊女神俯看天下众生,淡淡扫二僧一眼。
削瘦僧人合什,恭声说道:“施主琴技惊人,小僧佩服万分,有一个不情之请。”
“大师请讲。”萧月生伸伸手,微笑道。
削瘦僧人谈吐文雅,吐字柔和清晰:“请施主移尊,去别处抚琴,……小僧冒昧之处还望施主原谅。”
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摸了摸鼻梁,笑道:“原来大师是山下军队请来的,不知来自哪处贵寺?”
削瘦僧人肃然,对西方遥遥一合什,恭声道:“迦叶如来寺!”
萧月生眉毛一挑,微笑道:“迦叶如来寺不是闭寺不出了么,佛门之人,难道竟不遵诺言?!”
削瘦僧人淡淡笑了笑:“出家人不打诳语,自然不会违诺。”
萧月生不愿多说,挥挥手,道:“两位大师,这桩闲事你们管不了,还是请回罢!”
说罢,对方雪晴道:“请两位大师转回罢。”
“是,公子。”方雪晴盈盈起来,跨前一步到二僧跟前,淡淡道:“两位大师,请回!”
说罢,罗袖一拂,一道内力汹涌而出,如滔滔巨浪,席卷二人,刚猛而霸道。
……
两僧脸色庄严肃穆,目光微凝,猛的一沉双脚,十指趴地,屈下膝抬起臂,猛的推出双掌。
“呼——”掌风凛凛,隐隐挟风雷之势。
“砰!”如一声闷响炸开,周围树叶猛的扬起,灰色僧袍鼓荡,如被大风吹拂。
两僧噔噔噔,一直退出三步,脸似醉酒般酡红,身子摇摇欲坠,双眼迷离一会儿,慢慢恢复清明。
方雪晴负手而立,目光清冷,淡淡看着二僧。
“阿弥陀佛……”两僧同时宣一声佛号,脸上呈现悲壮肃穆之色,缓缓提臂,猛的又推出一掌。
方雪晴动人黛眉一挑,莹白嘴角露一丝嗔怒,罗袖轻轻一拂。
这轻轻一拂,云淡风轻,无声无息,迥异于方才的刚猛凌厉,如大海暗流涌动。
两僧身形晃一下,忽然踉跄踏前几步,却又不是正前方,斜斜扭扭,绕过了萧月生与方雪晴,到了他们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