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童姥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目光自眼缝中透出,宛如两柄利刃,在他身上划来划去。
董昌祖变了脸色,他觉得自己掉到了冰窖里,寒气无孔不入的钻进来,快要把血冻僵了。
“砰”一条铜棍重重落在地上,一人自他身后站出来,跨前一步,挡住他,遮断天山童姥的目光。
此人是一个光头的和尚,一身灰色僧衣,四十来岁,眉头短粗,双眼如豹环,迸射着一道道精光,慑人心魄。
他手持熟铜棍,约有人高,黄光隐隐,在地上一顿,石头迸射火花,平添三分气势。
天山童姥一怔,上下打量他一眼,皱眉哼道:“大和尚,你来凑什么热闹?!”
她记性极好,一看就知是不是种过生死符,这个大和尚瞧着眼生,并没中自己的生死符。
“阿弥陀佛!”中年和尚单手合什一礼,双眼精芒迸射,紧盯着天山童姥,道:“贫僧本是经过,见到众施主前来闯山,随同而来,一探究竟。”
“哦,你是来凑热闹的,那就走吧,饶你一命!”天山童姥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人。
“贫僧想要说几句话。”中年和尚微微笑道。
“有什么话赶紧说!”天山童姥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摆摆手。
中年和尚神色平和,双眼精芒闪烁,温声道:“贫僧听诸位施主说,他们闯上山来,也是逼不得已,是因为童姥种下生死符,把他们逼得没了活路,……此话可是当真?”
天山童姥嘿嘿冷笑:“不错,是真的!”
她不屑于分辩,他们若是没犯什么错,自己也懒得折腾,怨只怨他们不安份,自讨苦吃!
“阿弥陀佛——!”中年和尚脸色一沉,垂眼帘高宣一声佛号。
宣完佛号,他抬起头,粗短的眉毛一掀,沉声道:“贫僧虽然本事低微,路见不平却不能袖手旁观!”
“大和尚,你是想多管闲事?!”天山童姥冷笑一声。
中年和尚沉声道:“贫僧不能不管!”
……
天山童姥冷笑一声,倏的一晃,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中年和尚身前,隔空拍出一掌。
“呼”一声,掌风凛冽,地上细微泥尘卷起,往大和尚两边掀出去。
一声怒吼声震耳欲聋,随即洒出漫天黄影,棍影幢幢,当头罩向天山童姥,气势万千。
天山童姥面带冷笑,神色从容,手掌竖起轻飘飘一斫,优雅曼妙,不带一丝火气,仿佛想摘下一朵牡丹花。
“当……”清脆的响声一响,随即缭绕不绝,铜棍冲天而起,打着旋儿在天上翻滚。
中年和尚噔噔噔退了三步,面皮涨红,仿佛蒙了一层红布,豹环眼精光闪烁,时暗时亮,明灭不定。
三步过后,他稳稳站住,董昌祖扶了一把:“大师小心!”
中年和尚吃惊的望着天山童姥,没想到她看着矮小,瘦瘦弱弱,内力竟如此之深厚,如长江大河,沛然莫能御之。
天山童姥脚尖一点,轻盈飞起,如仙鹤冲天,扶摇而上,追上打着旋儿的铜棍,轻轻一掌拍中。
“当……”一声脆响,传遍四方。
铜棍再次冲天而起,顿时消失在天空中,与白云融为了一体,不知踪影。
中年和尚看着铜棍消失于天空,脸色沉下来,低头宣一声佛号,涨红的脸皮慢慢恢复平常,神情肃穆。
“大和尚,没了兵器,看你还能不能管闲事!”天山童姥落地,得意的哼了一声,斜眼看中年和尚。
“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中年和尚低声喃喃,神色坚定起来,豹眼精芒迸射,沉声道:“童姥,请你解去这些施主的生死符吧!”
天山童姥一怔,随即大恼:“大和尚忒不识趣!本尊的事你管得着么?……赶紧滚蛋,否则,莫怪我无情!”
“阿弥陀佛……”中年和尚高宣一声佛号,眉毛掀动,脸色沉肃。
……
萧月生忽然捂嘴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注意。
见两人都望过来,萧月生笑了笑,温声道:“这位大师不知法号为何?”
“贫僧虚云!”中年和尚单手合什,神色肃然。
“可是少林寺的高僧?”萧月生问。
虚云凛然点头:“贫僧正是少林弟子!”
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转头道:“童姥,原来是虚竹兄弟的师兄,我又要多管闲事了!”
“是虚竹那小和尚的师兄?!”天山童姥皱了皱眉。
虚云讶然,目光炯炯:“这位先生与童姥认得虚竹师弟?”
“在下与虚竹为异姓兄弟,我姓萧。”萧月生呵呵笑道。
虚云和尚一惊,打量他一眼,忙合什道:“敢问先生可是萧观澜萧先生?”
“正是萧某。”萧月生笑着点头,道:“虚云师父身属少林,为何来此偏僻之处?”
虚云和尚神色恭敬起来,定了定神,道:“贫僧老家在这里,前来替父母扫墓,恰巧遇到此事。”
萧月生恍然点头,笑道:“既如此,咱们也不是外人了,虚云师父,此事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虚云和尚迟疑一下,缓缓摇头:“萧先生有命,贫僧本当遵从,不过,童姥此举实在有违天和,贫僧不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