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为了淘金、石油、采煤、挖矿、重工业、轻工业而兴盛一世。等到地理的资源价值榨干,资本就往更廉价的、交通更便捷的地方转移,只留下一地设施完整的废墟。
破坏离开的第三十个小时,从和国分部逃出的最后一批的人在太平洋一TPC站点要栖息数个小时,主要是补充物资燃料。接下来,他们将分为三波。其中无战斗力人员将送往亚洲分部和北美分部。
有战斗力的人员将前往南极分部。
胜利队也在这里。
他们一路保驾护航,也与一些小的怪兽发生过冲突,及时摆脱了。
泽井总监早已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趁着这段休息的时间,他带着身后好几个人一起在岸边走路,在湿润的沙滩上踩出一连串的印子来。
两个小时,用于聊天散步是刚刚好的。
“最近,我突然想起以前跟早田队长学习的日子。”
他说。
海风徐来,水波不兴。
“是原来特搜队的早田队长吗?我听过他的事情。”
高松翔问他。
吉冈长官,南原参谋,居间惠、还有新人南夕子跟在这老人的身后,听这老人絮絮叨叨的讲话。
“真好,没被遗忘,真好……这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我还很年轻,大概是1997年吧,我记得很清楚,特搜队马上就要解散的最后一届。他带着我、还有其他国家特搜分队的人一起准备TPC成立的事情。那个时候,很多威胁已经初现了,各国政府都很紧张,大开方便之门,但我们还是受了很多阻扰。”
破坏前往安特沃斯的第二天,太阳初升,一半还浸没在水面下,在水面上洒下一连串的波光。海浪与暴风都平息了下来,这可能是怪兽的功劳。
他们站在岸石边上,身后有好几艘临时停在这里的巨大战机,里面也有飞燕2号。
“我一直很怀念那个时候。人越老,就越怀念以前的日子……我这样是不对的,你们不要学我。”
老人泽井对着后头的人们说。
跟在他们身后的田所雄介擦了擦眼睛。
“吉冈是跟我吵了很多架的,南原是一直帮助我的人,应该都记得,那个时候我们用的还是BB机,BB机是那种很小的,不过比你们用的终端要厚得多……啊,你们的终端更小,是用投影屏幕的,我说错了……”
不知怎的,这老人非常激动地开始比划起一个正方体的机械来,比着比着,没劲了,就讲起其他的事情。
“那时候,TPC的食堂还没有现在这么智能化,一个个都按照你们体能成长综合考虑来配食的。当时大家都是拿着铁碗和大铁盒子,还有……铁盆子,在吃饭的时候,胡哇哇的一下,所有办公室里的人都冲出去啦!就为了快点。”
很少有人说话。
“我也想说说我的事。”
“说罢,说吧,今天只聊聊天。”
好一会儿的沉默,田所雄介记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在这海风中轻声说:
“我的太爷爷曾是清王朝的僧侣,他活了一百多岁咧,但老是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话。我父母都死了,是他收养的我。后来他死了,我被社会福利机构送去了孤儿院。有一次大地震不知道你们知道吗?东和国大地震,引起的海啸引发了一个核电站的泄露。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们孤儿院的院长就是在那时候死掉的……她是个好人,但为了和国的过错而死了。”
“她快死的时候,因为核辐射的原因,每天要排泄二十多次,都是我们帮她的。每次里面都有血液和黏液,我们几个孩子很担心,但不和她说。只看着她手臂和双腿的皮肤都开始裂开了,都在长疮。只要转一下头,就会有很多很多的头发掉到枕头上。当时我们年幼,就跟她说:‘老师,你不需要用梳子啦!’而她就握住了我们的手,笑了笑,奄奄一息对我们说:今后,你们辛苦了!不论生活有多艰难,也不论以后怎么样,你们都要努力活下去,要长大成人!谢谢!你们辛苦啦!”
说到最后,这预测了和国沉没的人泣不成声。
而远处,随着太阳的升起,一道肉色的、波折不停的山峰逐渐从地平线的另一端同样立了起来,在日光中挥舞,是即将要审判人类的邪恶。
“是的,要多往前看,还有要……多思考,多想,最后就是要继续走下去,不要看后面。”
临时站点一声汽笛鸣响,是说一切准备就绪了。
“还有大家,都辛苦了,以后,一定会更辛苦的。”
在这个临时站点里,新城和野瑞正在烧以前的纸币,就是一年前还很有用的刻着许多不同伟人头像的废纸。最多的就是福泽谕吉头像的和元。
不过纸币的燃烧效率好像不太高,所以他们的泡面比平时熟得晚了一点。
而时候已到。这花费了上百万的泡面被他们交给这个站里的工作人员,他们都匆匆上机,准备出发了。
胜利队是要往南极去的。
在往南极的路上,不知为何,胜利队的每个人都能有说有笑,只有南夕子闷闷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不自觉地看向遥远的月球。
在她的终端里,来自报应号的讯息的标题写着:
对不起,南夕子。
她看完了,没有说什么。
但居间惠却主动和南夕子聊了起来:
“我没听你说过你的家人?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家人都死了。”
南夕子侧过头来,对居间惠说。
居间惠立刻道歉。
“没事的……队长就是我的家人。”她笑道,“队长的压力一直很大,我知道得很清楚。”
“我也没事的……大家都是我的家人。”
居间惠也笑道。
两个人不知怎的,笑作一团,在连成一排的飞机的椅子上靠在一起,像是在打闹似的。
最后一起平息下来,一起注目逐渐远去的那又趴下来的破坏的触手,又一起不约而同地看向世界唯一的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