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高松翔,也不奇怪,只是在新的山的顶上一起遥望远方的大地。
旧的山在倾倒毁灭。
岩石的崩催,不时就会造出深不见底的裂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失足其中。
而新的山就会从旧的山脉的尸体中诞生。
“很可怕,是吗?”
那时候,一号看着远方的阴云密布,对他说。
高松翔途遇这样一个奇怪的人,疑心他是教团的人。可是他和教团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也就不直接报警,只当是两个山友在闲聊。
“是的。”
他答道。
“我也很害怕。”
初出的太阳照在互相交错、连绵不绝的山岭峡谷间。阴云与山的颜色是一样的,都暗得很。
没有一朵云相似,也没有一座山相同。
在喜马拉雅山脉底部的破坏似乎不停地想要起身,却怎么也起不了。
“是啊,真可怕,但可怕,却仍需要维持秩序,不能变乱了。”
他说。
高松翔想了想,点了点头。
“因此……失去希望的人们需要希望,失去勇气的人们需要勇气。”一号说,“也因此,需要找到一点方法,需要把生存的力量重新注入人们的心里。”
于是高松翔猛地侧过头去,看向他。
而他只是自顾自地合上双手,仿佛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向着神明祷告:
“神……请千万保佑我们的神能取得胜利。”
絮絮叨叨的,逐渐,他的声音,高松翔就听不清楚了。
高松翔刚想质问他的身份,眼角余光却看到天幕突然盖上了霓虹的光泽。
这古怪的异状,让他忍不住抬起头来,于是他很快就见到第二颗、第三颗乃至于无数的终世妖星同时凌在空中。
有个正在消失远去,有的仍在地上徘徊,有的则好像正在过来。
那时候,锡安还想和机械行星努力。
不过从后来的认知来看,其实在那时候,想要依靠重新构筑金属表面的方法规避妖星已经不可能了。
这是因为妖星的另外一个倒影,与前妖星并不共享同一个“观测星球的过去与未来的数据库”。
如果将第一颗终世妖星比作镜中倒映出的形象的话,那么星门所采用的时空曲率,导致倒映出来的第二颗终世妖星像是哈哈镜里,被拉长或压扁的妖星。
它“体内的群星”也就都叠加了一个时空曲率差距的因素,使得地球和妖星内的群星在质量上或者体积上的映射关系已经大不相同。
锡安在妖星中所做过的所有布置也都对第二颗妖星不起作用了。
但只需要很少一段时间,他们很快意识到它们所看到的妖星早已是妖星的一个余像。
第二终世妖星掠过地球的时间是人脑的意识绝对无法反应过来的,远超正常世界光速的几十亿倍以上。
因此,发动反击的行星哥斯拉种类则很难弄清楚它究竟击中的是什么,是不是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时机,妖星又是不是真的像表面一样发动了反击,或者只是一次……反射。
尘世的残影发出真实的引力、光线与可观测的其他一切波动,令人无法分别。
好在太空中乘着基拉拉飞翔的南夕子里联通了报应号。她说她的能力观测第二妖星已经与第一妖星重新合二为一,正在往金星的方向去。
于是锡安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很可能妖星对地球的处置也不是直接毁灭,它就像掠过天王星一样掠过了。”
只是真正麻烦的事情,可能正在妖星掠过之后。
锡安在这斑驳怪异的天色下,很快听到了一种古怪的声音。
而小机器人却说它没有接收到奇怪的声波。
好像只有锡安自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物质时空……在奇怪地发震……这是引力的歌,不!一会儿又变成了电磁波。”
他抬起头来,在水上狂奔。
所谓的声音是由物体振动的宏观机械波。人们把自己耳中的鼓膜受到的震动称之为声音。有一些机械波能听到,有一些则听不到。
可是呢,要真正听到声音,还需要听小骨和听神经翻译成电磁信号,让大脑理解。
那么声音是电磁信号,还是机械波呢?还是一个抽象的两者都是的概念呢?
而波的种类无穷无尽。
如今的妖星用尽了世间一切波的旋律。
电磁波,引力波,机械波,无所不在的波,仿佛宇宙正在震动的琴弦,吟唱着一首旷古绝今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