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笔的两个字，凝结成了十六枚刃之花瓣，合成了三朵百合，落在了墓碑前。

沈项。

第411章.现状(上）

百万把岩石凝结成的刀刃埋葬于黑色高塔墓碑的周围，三朵刃之百合在冰冷的寒风中毅力不倒的绽放着，碎骨、腐肉亲洒在这片以前可能是湖泊，也有可能是大陆甚至是居民区的冰原上，刻在墓碑上的那一个个的名字，安静的宁静的永恒的守望着这一片送给自己的，送给敌人的墓园。

唯一打破这片冰冷黑夜宁静的，是咔嚓咔嚓咔嚓的，金人黑午一步一步踩着冰霜，往外远去的声音。

横竖不超过三平方米的驾驶舱内，明亮的LED灯光打在了苏愫的脸上，也透过了沈项那时之砂构成的虚幻的身体，打在了他身体内仅有的一根脊椎骨上，这根脊椎骨，一点一点吸收手边的装甲断片，将脆弱的时之砂包裹在其中，构成了黑色的锋利金属“骨”架，支撑着这一具随时都会摇摇欲坠的声音。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苏愫看着在那里闭着眼睛，散发出悲伤气息的沈项，什么都没有说。她们经历过的事情，超过了语言的描述，超过了“共情”能够达到的层次，悲伤痛苦后悔绝望愤怒一切的情绪融合在一起，最后化为了如同死水一样的平静目光。

有些事情，只能他自己去明白。让来自过去的，那个似乎什么都看得开，什么都胸有成竹，永远稳稳当当的沈项，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世界。

“我们现在要去哪。”

当刃之骨架收容了时之砂，沈项竖起一根手指，来自黑午上掉落下来的装甲材料，就在他指尖变成了一朵漆黑的玫瑰，他体会着自己现在的状态……

很强。

刃的力量在二十年的岁月里被开发到了极致，成为了真正主宰生死的能力，能被利刃贯穿的， 他只需要一眼，就能把对方毁灭。而且，现在的刃，力量既不来源于核心本身，也不来源于无法呼吸运气没有脊椎的沈项，而是直接与最后的文明同在。除非，这片世界被湮灭了，不然，他手中的刀永远无法消失。

光凭借刃的力量，应该就达到了古老者的水平。应该是，有史以来，历史上最强的一个刃了。找一个更加直白的比喻，他此时此刻，应该是没有不死性的帝辛那个等级的，龙九巅峰层次。

但也很弱。

因为没有噬的防御，没有龙血身的强大体魄，被一口吞，骨架被打碎，都有可能直接造成他的离世。而且，他还有一个致命的“把柄”，那就是苏愫，虽然不清楚苏愫现在能力发展到什么境界，但按照一般二觉，一公里左右的范围就已经是机制，沈项无法离开苏愫一公里的范围内，苏愫也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包括昏迷、死亡等。否则，一旦能力中断，沈项的存在就无法维持。

总体而言，相较于他来之前刚刚迈入古老者门槛的六边形战士万能的沈项，现在的沈项，像是因为愤怒属性点全部都加在了攻击力上的尖锤型暴徒。真要两个自己对撞，那应该是……

以前的自己不一定打的过，但赢得一定是以前的自己。

没办法，我和噬加一起，就是世界上最阴险的伏地魔。

不过，他也明白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末日降临之前的层次，大概相当于数倍吧。除了以赛亚，他想不到能给自己威胁的人，反正，犼肯定不行。

还是牺牲了。

“本来我可以利用回溯直接回到安全点的，甚至追上饕餮城，但我没办法带着你一起回溯，一旦回溯，你就不在了。”

苏愫语气变得平淡了起来，她得回去，因为不找到悠悠，那沈项真的是白来这一趟了。

虽然追击饕餮城的天地两路部队，一路被路晋燃烧自己拦截了，另一路被永恒埋葬于刄冢之中，但自己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大地的表层已经没有办法生存，她得尽快找到隐藏的安全屋。

饕餮城在地底移动时，会留下一些安全屋，作为游骑兵的补给点，同时，蔓延在土地之中的“饕餮神经”会不定期的连接到安全屋内，有需要救援的，就能直接一头吞掉。

饕餮城的本体，是盾构机一样的食土兽，并不大，为了更好的隐藏，悄无声息的移动，在泥石层压力下生存，它的伸长不超过五米。但所有移动过的地方，它都会留下属于自己特有的架构，只要连接上，就可以瞬间感知着每一个安全屋内的一切。

但它不会一直保持这种连接，因为连接的越多，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所以，只是不定时的唤醒安全屋。

“去安全屋，等着回家。不过在那之前，先得把【赤亥】回收了。”苏愫解释道：“刚在天空中的火光，是路晋。他自爆了。”

已经感觉到了。

但沈项没有问，不敢问，怕一个个名字问出来，都会更加的难受。牺牲的人远远不止墓碑上刻着的那一些，停手，也仅仅是刻不下了而已。

他以后的孩子，身边的所有人，一张张面孔。瑞拉的名字，他亲手刻下了，南都许多同僚，总部许多同僚前辈，也都刻下了。但现在，他没有去问。

黑午进入到了滑行模式中，在空旷的冰原中找着曾经驻足过的地方，不一会，就停下了移动。

“你试试吧，能不能操控赤亥，我带着大家伙移动并不方便。”苏愫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对着沈项道：“损伤了，另一只手再有所束缚，遇到事情我不太好处理。”

“好。”

驾驶舱门被打开，沈项再一次走到了冰雪之中，他看着眼前那台被苏愫强光照射到的赤色金人，看着上面斑驳的烧痕，跃了过去。

“设备的通用密码是20441202。”

“知道了。”

沈项摸索着这台装甲，拉开了驾驶舱的门，跳跃了进去。

这里面的布局和刚才苏愫所在的地方一样，也同样在边上，挂着一件冬季用的军大衣。

“少将。”看到肩章上的图案后，沈项心想：路哥最后也是封将了啊。

他转头看向操作台——坐落于地面的操作台，要将两只脚伸进那装有传动器的“鞋套”中，就能启动这个机器。

他站了进去。

“怎么样？”

“没反应！”

沈项看着漆黑一片的驾驶舱，连灯都没给我亮一个，虽然给了我密码，但开机都不开机我怎么输入密码啊。

“不应该啊。”

苏愫披着大衣从驾驶舱里跳到了这台机器的肩上，身上很快就结冰，但她并没有在意，只是伸出手按在这台机器上，时光的力量开始作用，虽然无法影响金人的本质，但现代化的设备一下子就被恢复到了刚刚调试完的状态。

“还是没反应。”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