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

鲜血汇成断续的小径，再汇成清晰的道路，再汇成粘稠的溪流。

溪流随着德克萨斯的步伐一路往下，滴答滴答落到扶手上的声响像是稚童在钢琴上胡乱拍打一样。

今天也许是星期五？

“她受伤了！别怕，快点给我上！术士呢！快点把术士找来，她只是一个人而已，怕什么！”

怒吼声在这层楼中回响，德克萨斯受到了目前为止最激烈的攻势，她的左臂被对方附着着源石技艺的一发弩箭擦伤，上面似乎还附着着不小的毒性。

但是她曾经独自一人在荒原上饱尝过比这危险十倍的伤势，她曾经在一群变异的源石怪物中杀出一条血路，比起那些往事，眼前的局面就像是小儿科一样可笑。

她从掩体后面站了出来，前方起码有十个人拿着刀盾朝她冲来，而远处那个端着弩箭的人则将准星对准了她的头。

第一秒，德克萨斯往前迈出了一步，那凶猛的弩箭挣开了弩弦。

第二秒，原本离德克萨斯的脑袋只剩下三寸的弩箭，被从天而降的光剑砍成了两截。

第三秒，德克萨斯挥刀，将眼前最先冲过来的敌人连人带盾一起砍成两截。

第四秒，所有朝德克萨斯冲过来的人，已经进入了必死的射程。

第五秒，德克萨斯拄刀站在原地，眼眸微垂。

第六秒——

噌噌噌蹭噌噌噌！

数十柄光剑从天而降，像是切开豆腐一样贯入他们的脑袋，穿过他们的咽喉，撕开他们的心脏，然后将他们全部死死地钉在地面上，连一步也无法前进。

那个躲在最后方发号施令的人看着眼前那副地狱绘卷，终于彻底崩溃地发出了扭曲的尖叫声，手脚并用地往后逃窜。

但他最后所看见的景象，只是那柄残旧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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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她们赶到现场，走进这家夜总会大厅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人。

她坐在酒吧吧台前，默默地擦拭着一柄破旧的长刀，原本就已经破破烂烂的斗篷变得更加残旧，可以从中看到她身上有不少伤口。

陈和星熊默然地看着遍地的尸体，两两无言。

“我可以走了吗？”

坐在吧台前的猎手开口说道，声音中除了一如既往的冷漠以外，还多了些许疲惫。

她并不是什么所向无敌的战神，从楼顶杀到一楼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那些的黑帮分子虽然弱小，但也不是什么可以肆意宰杀的家畜。

“我建议你先……治疗一下伤口。”

陈没有说什么，但是一旁的星熊却出言提醒：“看你的伤势……好像有些严重啊。”

“不必了。”德克萨斯摇了摇头，“都是他们的血，如果我带上了好一点的武器，也不会受伤。”

她看着手中那柄残破的长刀，轻声说道：“它虽然足够锋利，但是作为源石技艺的触媒，还是差了一点点。”

不然，那剑雨就不是将那些黑帮分子钉死，而是直接将他们撕成碎片了。

“话虽然这么说。”星熊那张英气十足却又同时充满温柔大姐姐气质的面容上浮现起笑意，“让挂念的人发现身上突然多出了伤痕，也不是什么好事，对吧？”

德克萨斯看了看时钟，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各处的伤痕，沉默了一会儿。

“有劳了。”

“没事。”星熊笑了笑，然后看向了某位到现在就一只没有说话的督查小姐，“老陈，人家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不说点什么吗？”

“你这一次……做的太过火了。”

陈沉默良久，最后竟然皱着眉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德克萨斯似乎也没有料到陈会这么说，但她依旧老实回答道：“这样最方便，我没有伤到无关人员。”

气氛突然以十分诡异的速度降到了冰点。

一旁看着的星熊那叫一个着急，她靠近陈，矮下身子小声说道；“老陈，人家是给你帮忙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只是交易，她也并非一无所获。”陈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需要她打击卡兰帮，不是想让她当屠夫。”

“血腥的正义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星熊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劝说些什么，但是她看着自己老搭档的表情，就知道说什么也没用。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明明在处事的时候也会圆滑变通，但有时候又在很大程度上……不招人喜欢。

可是就在星熊刚想向德克萨斯解释些什么的时候，陈又突然迈开步子，朝德克萨斯走去。

和星熊站在一起多少显得矮小，但实际上已经比较高挑的龙小姐一步一步地靠近有些疲惫的猎手小姐，而后者则以困惑的眼光看着她。

然后，陈拉住了德克萨斯的手。

星熊：“？？？”

“走吧。”陈的语气保持着平静和淡漠，“我得保证向外面有个交代，你现在被捕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捕到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