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德克萨斯,我给过你两次机会,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但是在她眼前,那个头发不知何时几乎快要被赤红染遍的狼却抬起头,猩红的可怖瞳孔中燃烧着比那天灾般的热浪还要更加狂烈的火。
“我也……一样!”
塔露拉皱眉,德克萨斯现在的这副模样让她感到十分的不舒服,甚至是……不安。
她到底在说什……!!!
后方的陈在塔露拉的脸上读到了惊怒,那带着一丝惧意的惊怒。
没人能够想到,这个举手投足间就能带来毁灭的暴君,竟然会露出这副表情。
因为在她身前,自锁骨中心笔直向下划过,停留在小腹上方,她的整个身躯中间……被切开了一道血痕!
那华丽的礼裙被切割得凌乱不堪,裸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塔露拉凹凸有致的身材在这一刀下尽显无疑,猩红的血水混着雨珠在皮肤上流淌,滑落到地面,有一种妖艳的美感。
不过现在没有任何人有心情欣赏。
“原来……如此。”
塔露拉看着眼前呼吸沉重的德克萨斯,竟然久违的产生了放声大笑的冲动。
她说,她也一样。
因为她在自己手中已经输了两次,所以绝对不会……再输第三次!
“但是,只是这一刀而已。”
塔露拉昂起头,那种令人下意识顺从的骄傲反而在此刻显现。
“你觉得,我是连这种伤痛都无法承受的人吗?你觉得……我只是凭借着这种力量走到今天的吗!”
“我还有再度倾力一击的力量,但是德克萨斯……你有吗?”
她直视着德克萨斯猩红的眼眸和赤色的长发,质问:
“连那股力量都无法驾驭的你,还有与我决死的力量吗?”
此刻踉跄站立的德克萨斯,那双眼瞳已经殷红如血,只是在最深最深的那个地方,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柔顺的蓝灰色长发也只剩下最后一寸没有被赤红染遍。
潜藏在德克萨斯心底的巨狼放声大笑:
“真是个懂事的小家伙,再刺激刺激她,最后一点,就剩下最后那么——”
祂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懊丧和和恼怒。
“有没有搞错啊!”
即将吞没最后一丝清明的狂暴被硬生生截住,那鲜烈的赤红也停下了最后的蔓延。
“她没有。”
那向来冷漠也习惯了冷漠的声音在这方战场上响起。
“我还有。”
女人站在德克萨斯身后,轻轻拢着她因用力过度而有些颤抖的身子,双臂贴着德克萨斯的手臂。
德克萨斯的双手握着刀,她握着德克萨斯的双手。
“抱歉。”
陈用自己从未用过……也许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自己也不记得的年岁里才用过的柔和声音,在德克萨斯耳边说:
“让你久等了,这本来就只关乎我一个人的抉择,也理应由我了结。”
德克萨斯眼瞳中的殷红与长发上的赤色如潮水般褪去,她无力地倒在陈的怀里,唯有握着赤霄手依旧充满了力量。
然后,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赤霄递到了陈的手中。
因为那巨狼借给德克萨斯力量才暂时顺从的赤霄在脱离德克萨斯的那一刻像难驯的烈马那样开始疯狂震颤嗡鸣,可就在陈握住刀柄的那一瞬间,却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心悦诚服的安静了下来。
陈侧过身子,一只手抱着德克萨斯,另一只手握住赤霄,指向塔露拉。
雨幕和还未完全散去的水雾将两人笼罩进难言的迷蒙里,但塔露拉却能感受到陈的眼神,她能看到陈的眼睛。
因为她的眼睛从未如此的明亮,那双眼眸当中的神采在这一刻比她手中的赤霄还要锐利。
关于德克萨斯的那个问题,陈也在发现自己对她的态度有些过分好的时候,自我反思过。
她一直认为,自己对德克萨斯那么好,那么耐心,那么像个长辈,是因为她不想看到德克萨斯步入自己的老路,被过往的残骸纠缠,被名为过去的梦魇拖进难以自拔的深渊里。
但是在后来,在越发理解德克萨斯,在那顿晚饭,在那一刀,在她将赤霄交到自己手里之后,陈发现不是那样的。
陈并不是担心德克萨斯步入和她自己一样的境地。
她是在憧憬德克萨斯。
她在憧憬着那个在面对着一切阻拦在自己面前难以解决的分歧时,有勇气不带任何犹豫,干脆地挥出刀剑的身影。
陈想过很多次,如果在当初,自己果断点,再果断点,再勇敢点,她是否还会被名为宿命的枷锁捆绑这么久;如果她在当初,在产生分歧的那一刻便坚定不移,头也不回地大步前进,那名为过去的梦魇是否还能追得上自己。
陈知道答案是什么,所以她才会后悔,她才会犹豫,才会被束缚如此之久。
——才会憧憬那个从不犹豫,像太阳一样勇敢而耀眼的德克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