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针对银灰先生的那批人是怎样的,但是针对您的这批人,他们……”
像是在思考该怎么措辞一样,陈想了半天才接道:
“他们的准备,并不如我想象中那般充分。”
魏彦吾大笑起来:“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们准备的已经过于充分了。”
陈不明所以地看着魏彦吾。
“多留意最近维多利亚有关感染者的新闻。”魏彦吾喝了口茶,笑眯眯地说,“你会明白的。”
“还有,你对银灰那边感兴趣吗?”
不等陈回答,魏彦吾就自顾自地,把银灰的计划娓娓道来:
“他是个很厉害的人,是那种全方位的,几乎难以击败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计划,在来到龙门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他给自己斟了茶,慢慢喝了一口,继续道:
“银灰知道,与龙门签订协议,必然会引来谢拉格其他两族的强烈抵制,于是他便亲身来到了龙门。”
“与其说他是在以身犯险,倒不如说……他是在以自己做饵,把自己想宰的大鱼给钓上来。”
魏彦吾喝下暖茶,长出了一口气:“你说的没错,袭击银灰和袭击我的,是两批人。袭击银灰的自然是谢拉格的另外两族,而银灰对他们的绝杀,真的非常……嗯,精彩。”
“他通过我,向另外两族族长释放出了【希瓦艾什家族徽记在德克萨斯身上】这个假消息。”
“……德克萨斯?”
一提到德克萨斯,陈立刻就警觉起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德克萨斯为什么会和银灰有关系?”
“这你要去问他本人了。”魏彦吾笑着摆了摆手。
“那么希瓦艾什家族的徽记又是什么?”
“等我说到后面你就明白了。”
“这样一来,银灰的敌人自然认为银灰是打算做双重保险,他们就会分出兵力去袭击德克萨斯;而当他分出自己这边的守备力量去支援德克萨斯的时候,银灰的敌人自然会趁虚而入。”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银灰会有自信应对那些敌人?”
“其实道理很简单。”
魏彦吾看着脸色已经越来越糟糕的陈,神色逐渐愉悦起来。
“银灰的性命与希瓦艾什的族徽相比,当然是希瓦艾什的族徽更加重要,因为那象征着谢拉格家族在三族议会中的资格。所以在我放出消息之后,银灰的敌人势必会将主力,甚至是碾压式的兵力集中在德克萨斯的身上。”
“剩下来的那些人会是什么人呢?银灰他是再了解自己对手不过的,那些所谓的亲卫队,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魏彦吾将茶盏放到旁边的小圆桌上,自言自语:
“这个计划最疯狂,同时也是最绝妙的地方,就在于银灰对两个人实力的估算上。”
“他相信德克萨斯有着突出重围,或是拖住主力,等到援军到来反将其全歼的能力。”
“同时,他也确信自己绝对能在对方的包围下反过来杀光所有敌人。”
“这种看似毫无逻辑,与赌博无异的无理手……”
魏彦吾摇了摇头:
“反而是无可破解的将军。”
“当然了,陈警官,我想你是不会在意这么多东西的。”
龙门的最高执政官眯起眼,他看着自己眼前那个低下头,手已经放在刀柄上的女人,像只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一样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立刻从我这里离开,去找德克萨斯?”
“在这个计划里,德克萨斯承担着最大的风险,她要在只身一人的情况下面对银灰敌人主力的围杀。往好听了说,这是诱饵,要按照正常说法……”
魏彦吾接下来的话彻底引爆了陈内心几乎无可压抑的火山。
“这叫弃子。”
“银灰在做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几乎就没指望德克萨斯能活下来,嗯……而且德克萨斯也许连自己被银灰利用了也不知道。”
咔嚓——!
陈脚下方圆一米内的地砖寸寸开裂。
魏彦吾挑了挑眉,不仅没说什么,脸上的笑意反而越发浓郁。
“……抱歉,魏长官。”
陈几乎是压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放心,德克萨斯现在很安全,不然银灰可不会和我说‘大获全胜’。”
魏彦吾依旧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说道:“但是我也知道,即使德克萨斯没事,你也有别事想干,现在立刻就想干,对吧?”
陈沉默许久,哑着嗓子对魏彦吾说:“魏长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银灰极有可能是谢拉格未来的实际掌权者,是与龙门签订了重要协议的重要人物,陈又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你在这时候又没那么灵光了啊,陈。”魏彦吾笑着说,“我告诉你这些,不就是等于和你说……想干的,都可以去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