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工三号一脸不爽:“要不是为了达成指标总得留下人挖矿,我刚才就把那些怪物全都绞死了。”
“行了行了……”坐在监控中心前但完全没有看显示器的监工二号又灌了自己一口酒,“我记得矿场里好像还有几个没染矿石病的家伙吧,把她们叫来……嗝儿……哈哈哈哈!”
“苏卡!你脑子进水了吗?”监工一号一脚踹到二号的身上,“小心下面第二天就烂了,蠢货。我可珍惜着我的宝贝,等休假的时候好好爽一把。”
三个监工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抹不自然的雪白正沿着雪地慢慢前进着。
“嘶……”
一号抖了抖身子:“老二,酒给我喝两口,怎么好像突然变冷了。”
“滚吧,想骗我酒喝,我自己都不够……苏卡!喝完了!”
监工二号愤怒的一摔就瓶子,他扭头看向身后:“真不经喝,我放柜子里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同事,已经化为了一座冰雕。
而被酒精麻痹完全麻痹了的大脑似乎在恐惧和姗姗来迟地痛苦之下开始复苏,他低头,发现自己的身子早就已经被冻住了。
再然后,他脸上所浮现起的惊恐,便是他余生中唯一的表情了。
……
“大姊……大姊?”
身后的呼唤声将霜星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她转头看着自己的小队成员们,轻声问道:
“怎么了?”
“那些混账都已经处理完了,可混战之后……这片矿区的同胞,只剩下二十个了。”
“好好埋葬逝去的同胞们吧。”
霜星的视线眺向远方,她已经习惯了死亡,习惯了生命在自己身边的终结,也早就不会再因此而过度悲伤。
对于那些在矿场中饱受折磨的人来说,死亡未必是个糟糕的归宿,他们已经饱尝过苦难,如果没有什么执念的话,没有道理继续在这片大地上遭受折磨。
对此,霜星所能做的,也只有让他们在纯净的冰雪下……获得最后的安眠。
“大姊,大爹有事找你。”
另一个雪怪小队成员小声提醒道。
“啊,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霜星应了一声,长靴没入雪地,但却没有多么沉重,给人一种跃动的轻灵感,就好像雪上的精灵一样。
她前进着,一路上看着自己的战友,士兵,将一具具尸体掩埋于冰雪之下,深红的血液将积雪染成暗红,然后冻结,放眼所及……原来苍茫的白色,早已被刺眼的暗红浸染。
一夜的风雪就足以将这些痕迹掩埋,但是……却无法掩埋这座矿场中所发生过的每一件灭绝人性的事,无法掩埋他们的痛苦。
爱国者的驻扎地里这里有一小段距离,霜星又因为眺望着远处的风雪而陷入沉思。她在想,整合运动的未来在哪里,那些追随着她与爱国者的人的未来在哪里,她自己的未来……又在哪里。
在这具脆弱的身躯倒下之前,她能将自己的同胞带向乐土,能否亲眼看到……塔露拉所许诺的那一天的到来呢?
女孩默默想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纸放进嘴里,脸上十分罕见地露出了恬静地笑容。
熟悉的火辣与刺痛顺着她口腔往咽喉蔓延,充盈着她的胸膛,这种对常人来说无法忍受的折磨,对霜星而言却是活着的最好证明。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刀的寒风与辛辣的刺激交织着,在她的呼吸道中打转,将其他杂念驱逐出脑海后,霜星才睁开眼,打算继续往爱国者那边前进。
但她刚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神色就变了。
她在冻原上游荡了超过十年,目力远非常人能及,即使站在这,霜星也依旧能看到远处的一个人影。
灰色的大衣将那个人裹紧,让人分辨不出身份,但那个人身上没有任何乌萨斯军方的标识,暂且可以认为不是军方的人。
可这十多年,霜星学到的绝非是什么温柔与友善,这个世界如何待她,她便学到了什么。
漫漫冻原上,除了矿场以外隔老远才有一个小村庄的,整个乌萨斯最偏僻荒凉的地方,还是在雪季,竟然有人在雪中独行。
这绝对不正常。
她轻轻呼出一口寒气,迎着那人前进。
既然不知道他是谁,那么去问问就好了,他回答当然最好,不想回答也得回答。
在这片天地,几乎不会有人是她的对手。对此,霜星有着绝对的自信。
裹着灰色大衣的人脚步很快,霜星只是慢慢前进,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短了。
风雪中,只有风的呼啸和靴子划过积雪的声音。
“停下。”
终于,霜星与那个奇怪的家伙之间已经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离,她站在原地看着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问道:
“你要往哪去?”
“往你们那边。”神秘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听不怎么清楚。
霜星的眼眸微微眯起:“往我们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