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亲自面对，根本无从体会德克萨斯刚才面临的危险。

遮断所有气息的源石技艺，可以穿梭与阴影之中的诡异杀手，通过心灵网络进行沟通决策，弹无虚发的狙击手，还有更多诡谲的源石技艺……

虽然在只是一刀的事，但在那裁断生命的一刀挥下之前到底经过了何等复杂的交锋，只有遍地的尸骸和德克萨斯本人清楚。

他们连死亡席卷的杀意都能抵抗，甚至只是因为出其不意才有这个效果，当第二轮杀意爆发，他们仍余力反击，逃跑，毫无疑问……他们是来自各个古老氏族的最精锐的杀手。

事实证明，这片大陆上的危险远远凌驾于所谓的“强大的力量”，任何强者都可能会被制裁。

德克萨斯能在苏泽尔战线中杀个对穿，却险些在这片黑夜中被十几二十只狼围剿致死，死亡带来的杀意感知和杀意迸发，纷争赐予的能量掌握，战争对身体的强化，哪怕少了任何一个要素，德克萨斯都可能死在这里——当然，这样的话德克萨斯也不会做出这么鲁莽的选择就是了。

“嗯？”星熊一脸困惑：“那我不是来的正好吗？”

“我的意思是，你不该卷入到这件事里。”

沸腾的血液逐渐平息，德克萨斯凝视着黑夜下空旷荒凉的废弃场地，脚下芜杂生长的杂草没过她 的小腿，也将尸首掩埋。

“我还以为你在说我破坏了你的计划呢。”星熊挑了挑眉，“没有坏你的事就好。”

“刚才即便你不在。”德克萨斯顿了顿，“我也不会有事，而那样的狙击都失败了，他们也必然会选择退走，所以跟你没有关系。”

星熊提起般若，抚摸着盾牌上两个不浅的弹孔：“那可是四发狙击啊，你也不会有事？”

德克萨斯沉默片刻，平静地回应：“不会死。”

“那不就是会受伤吗？”

星熊叹了口气，伸手揉搓着德克萨斯的脑袋：“好歹在乎一下自己的身体啊，就算是替她们着想都不可以吗？”

“你出任务的时候会在乎这种事吗？”德克萨斯没拍开星熊的手，只是这样反问。

星熊警官愣了愣，然后颇为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这个……不一样的嘛。”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走吧。”

德克萨斯低声说。

“走？”星熊跟在德克萨斯身后，“去哪？”

“去追他们。”

德克萨斯蹲下身子，轻抚土地，抬头凝视远方：

“狼群在狩猎时，不会将猎物赶尽杀绝。”

“等待，留存体力，让惊慌的猎物不断逃亡，顺着血迹找到它们，最后……剿灭。”

孤狼轻声呢喃：“我能闻到他们的恐慌。”

随后，她回头看向身后那个高大的女人，问：

“你能跟得上我吗？”

星熊怔了老半天，然后用十分奇怪的语气说道：“我以为德克萨斯你不会让我跟着。”

“如果我的意见有用的话，那我会这样跟你说。”

德克萨斯点燃一根香烟，把脑后的长发束起，瞥了眼星熊：

“你和陈不一样，陈要坚持她必须坚持的，星熊你……只要坚持自己想坚持的。”

星熊爽朗地大笑起来：“怎么说的好像我完全没有责任感似的。”

“是陈的责任感太重了。”

德克萨斯自言自语：

“但那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陈晖洁，才是陈晖洁。”

将龙门的利益和正义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陈晖洁，才是陈晖洁。

企鹅物流事件当中，在没有知晓真相之前，陈即便一直试图偏向企鹅物流，但却永远在按照龙门和近卫局的规则行事，即使了解真相，也从未做出任何背离自己原则的事。

所以，即便是现在，德克萨斯身处险境，她也没有选择来到德克萨斯身边，因为这不是上次企鹅物流事件那样的“小事”。就连星熊都可以通过调查得知德克萨斯的敌人万分棘手，站在陈的位置，她一定知道的更多，也一定清楚，站在龙门立场的她更难以插手。

但德克萨斯并不会对此失望，就像她说的，只有这样的陈，才是真正的陈。

以前，她也许会因为个人情感做出极不理智的事，比如对一切不管不顾，直接找塔露拉单挑，又或者对魏彦吾的种种行径站在自己所认为的正义角度提出质疑。

但现在已经得到赤霄认可，能够驾驭那把斩龙之刃的陈，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在理想与现实，过去和当下之间徘徊的迷茫者了。

“你喜欢这样的老陈？”星熊眯眼轻笑。

“当然。”

“真羡慕啊……”翠发大姐姐轻声感慨，“只是可惜老陈她听不见。”

“她知道的。”

德克萨斯闭上眼，指尖的星火随烟灰一同零落：“她知道我喜欢那样的她……好了，出发吧。”

星熊半开玩笑道：“我还真有点担心跟不上你。”

“没关系。”

德克萨斯突然转头，伸手捏住了星熊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