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妮娅摇了摇头，坐在重装小兔上，和琪亚娜对视着，灰色的十字准星眼睛里闪过一丝怅然。

“嗯....三位一体的副作用，对于芽衣的身体来说，负担太重了。”

“不应该是身体，而是应该说对她体内的核心有着不可逆转的伤害。”

琪亚娜点了点头，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抱着自己踩在石头上的脚。

“是啊....布洛妮娅可以感觉到，芽衣姐姐使用三位一体的时候，她的核心不是像琪亚娜那样容纳，而是更加趋向于一种....”

“强制性的征服，就像我们在圣芙蕾雅学园看到的，历史中那种古代的暴君，对于民众的苛政，压迫。”

琪亚娜续上了布洛妮娅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的话语。

“但是有压迫，就会有反抗，不仅仅是人是如此，律者核心也是这样，即便我们在怎么放开心神任由芽衣摆布。”

“三位一体的时候，那种反抗的波动仍旧是存在的，我们都清晰地感觉到了，陪我在山上走走吧，布洛妮娅.....”

琪亚娜从石头站起身，沿着山间的蜿蜒小路一直往前走着，布洛妮娅，并不怎么擅长表达。

对于琪亚娜的话语，只是点了点头，从重装小兔上跃了下来，跟在琪亚娜身边和她一起在蜿蜒的山路上走着。

“你觉得人死后会是一种什么状态?”

布洛妮娅有些惊讶地看着说出这番话的琪亚娜。

“怎么？笨蛋琪亚娜也会想这种事情了吗？”

“嗯，在天穹市我就在想这个问题了....那时候，西琳还在和我争夺身体....”

琪亚娜微微一笑，对于布洛妮娅的话语，摇了摇头，布洛妮娅看着她，山间的微风撩起她耳梢那雪白的发丝。

她的侧脸精致如匠制的润玉。明星的脸是粉饰出来的，她的脸却如同自然的馈赠，安静，唯美，淡如花香沁人。

布洛妮娅觉得自己现在很难说清楚现在的琪亚娜变成了怎样的一个人，可她觉得她已经完全融入到她的心里了。

两人顺着这并不长的林荫道，踩着枯枝轻响，蓝天下白..云舒卷，倦怠的阴影投影在他们脚下，她们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琪亚娜顿住脚步，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开了口。

“抱歉，谢谢你布洛妮娅，以前没有对我的调皮捣蛋产生厌恶...”

一声道歉，又或许是感谢，让布洛妮娅不由得微微侧目，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说这些，做什么呢？过去的，都过去了.....”

“是啊，过去的都过去了，但是未来呢.....”

琪亚娜点点头，她轻轻地牵住她的手，拉着布洛妮娅继续往前走着，出奇的，布洛妮娅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甩开琪亚娜的手。

“什么意思?”

布洛妮娅看着琪亚娜，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们走的这条路，不像我们脚下的这条，我们走的那条没有尽头啊，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琪亚娜看着她说道，布洛妮娅沉默了，她一步向前，身前再无浓荫和落叶，她转过身来，又一步走到她身边，对她说。

“就这一步，只要踏错了，往往没机会的。”

蓦然间，布洛妮娅觉得世界原来这么陌生。

“所以人死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在姬子老师牺牲之后，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琪亚娜拾起刚才那个问题，布洛妮娅看着琪亚娜，这种问题哪有什么答案呢?

难道有人真的死了又复活，给那些一脸好奇的人娓娓道来死后的世界?谈论这些大多都是在说哲学，表明思想在生与死的界面上。

布洛妮娅思索片刻，想起一些事情，回答道。

“我只知道活着的死人的感受—我醒了，她去了，白天赠予我黑夜。”

“连掌握着生与死边界的静谧核心的你都不知道这个问题，我又怎么会知道死后是什么样子的呢？”

布洛妮娅顿了顿，继续道。

“这是弥尔顿的《悼亡妻》吧？呵，倘若我死.....”

“赞美这个奇妙的夜报复我扬长而去，因为谁也不会带着隐蔽的深穴里，来和我争夺你的尸骨遗体。”

琪亚娜自顾自地念诵，布洛妮娅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米斯特拉尔的《死的十四行诗》，挺有名的，说起来，以前我竟然不知道，读书是这么有趣的事情，有点可惜.....”

“看起来，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是吗？倒是不至于这么说，至少，在天穹市被班长还有高肃压着读书的时候，那些书从心灵上给了我些许的慰藉。”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种话，说的还是太早了，毕竟神州古语：腹有诗书气自华.....”

琪亚娜摆了摆手，布洛妮娅大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用手轻轻拢了拢耳梢的发丝，轻声说道。

“一切就是宿命，哎，真到了那一刻，或许你自然就明白了，有些话听起来像中二少年一样充满着一腔热血与幻想，但就是事实。”

她的目光投向天上的云朵，顺着布洛妮娅的目光，琪亚娜也抬起头。

那如同被梦幻的蓝纱遮笼的天穹，云朵如团似聚，在风的鼓吹下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