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么说也不行嘛……

但无论多么替对方着想，有些事情是必须说清楚的。

不清不楚才是不负责任。

“小夏……有那种倾向？”

小心翼翼地，十分隐晦地问。

“忘了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了，自己跟周围的女同学都不一样，她们交头接耳地谈论喜欢的男生或者男星，时而激动得惊呼，时而一脸陶醉……我却无动于衷，我不为任何一个男性倾倒……顶多赞叹，完全没有女生会被男生吸引的那种感觉……与此同时，我也发现了自己对女性感兴趣的事实……然后到现在就这样了。”

小夏已经整个脑袋都躲到两腿之间了……她不难受吗？

“这样啊……”

我有些无力地吐出毫无意义的感想，有些接不下去话。

我既不愿意给予同情，因为我不认为这能让她好受。

我也不会说出什么劝她好好重新做决定的话，因为我是赞成她的。

可身为普通人的我，又没有立场去支持她做的决定。

“小桃姐觉得我很让人头疼吧？”

“绝对没有，怎么会……我倒是担心你没有信心……”

“有信心哦，绝对有信心的，不然怎么会去店里买这种东西呢？我至少把性取向暴露给店员了吧？”

“也是……”

“但要说没信心，也没多少信心啊。”

“为什么？”

“同性恋找另一半有异性恋容易吗？”

“难过登天。”

“所以啦……说起来，小桃姐，准备再婚吗？”

小夏从双腿之间抬起头来。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而且这个问题似乎让她一下子来了精神。

要怎么回答啊，我也不知道啊。

但是——

“我做好单身一辈子的打算啦，毕竟女儿也有了，而且爸妈好像并不怎么催我，也就一年一次而已，能应付过去。”

“小桃姐，现在的情况，是打算找个安安稳稳的人，过一辈子，最好吧？”

“完全正确。”

“那么……”

小夏斜斜地看过来，那眼神充满仿佛能将人洞穿的力量，纯净到好像可以化解世界上所有的污秽。连清欲寡淡的我都觉得自己抗不住那单纯。

所幸的是，她似乎没有足够的勇气，斜斜的视线只是斜斜地轰在我们之间的空隙中。

“那么……如果那个人是我，小桃姐愿意考虑吗？”

小夏的视线并未触及我对我造成伤害，原来是因为她想先用语言作为武器……

在严肃的时候我好像会很容易冷静地思考，这让我在工作越紧急时越高效。

然而此刻，冷静似乎也给不出好的答案。

因为……

“小夏……虽然已经毕业了，但你还很年轻吧？一辈子这种事情，现在就考虑，不会觉得太早了吗？你……”

因为好像答应她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与其说我不是故步自封的人，更夸张的地方在于我不介意尝试许多新东西……那些新东西或许不被世人认可，但它们不伤害他人，它们让我们自己更好地活。

但潜意识里却有个声音让我要谨慎对待。

我还远远不了解她，随随便便就做决定，可能不会对我造成伤害，但对她……我不能确定。

我不知道对她来说，对她的将来，这是好的。

“有一些同学刚毕业就结婚了都……我已经成年很久了，小桃姐还在把我当成孩子看吗？”

小夏幽怨的目光像是纤细而柔韧的藤蔓，将我的心轻轻地缠绕，悄悄地勒紧。

“我没有把你当成小孩子看过，我有女儿，她们刚成年，比一般孩子都要成熟……而你比她们成熟多了，我感觉得到，就算只相处了这么短的时间……”

“小桃姐，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多，我这个冒昧的问题也没有思考很久……但我一直找不到它有错的地方或者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如果小桃姐拒绝……我想听我错在哪里。”

光碟机中的片子退出来之后，液晶屏变成了黑色，上面“无信号”的小小长方形直线移动着，碰到边框立刻反弹，在屏幕上不断地运动着。

永远出不去。

“小夏，你谈过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