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吗？”

“不要了。”

“嗯......那就等一会儿再喝吧。”

“不，待会也不要了。”

“咦？”

“不好喝。”

居然因为不好喝而不再喝了......刚开始的目的不是喝醉么？

我看着桌上的葡萄酒，差不多还是满的......

我只是来陪她喝的，绝不能醉，而且我的酒量也不好，这度数的葡萄酒的话......一瓶估计就醉了。

待会要拎着瓶酒扶着她回去么......

啊......

我摸了摸额头再看向黛玉，她的身影更小了一点。

她趴到了桌上，下巴枕着交叠的手臂。

她在哭。

喝酒后不说话却爱哭的类型吗？

不过好像哭得很安静。

我摸了摸口袋，没有找到纸巾。

站起来想去柜台要几张，手却被拉住了。

“别走。”

“我去那几张纸巾就回来。”

“不要离开我。”

“就在那里，几分钟......不对，十秒钟的事情。”

“别去，就在这里陪我。”

“......眼泪不用擦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不要紧的。”

黛玉不依不饶地拽着我的袖子不放，我只好坐回她对面的位置。

她就这么看着我哭，因为表情没什么变化，连对面的我都得用点心才能发现，稍远一点的领桌根本看不清楚她在哭泣。

我想起自己哭泣的时候，很久远的记忆了。

我很少哭，但每次哭都印象深刻。

奇怪的是，深刻的不是所受的伤，不是当时对某人的恨，也非为自己的脆弱而自卑......

我只是对透过泪水看世界感到有意思，十分有趣。

视野里的景物在透明的泪水中扭曲，画面杂糅破碎，泪水越积越累，随着身体的颤抖，泪珠也在抖动，本就奇形怪状的景物也跟着一起颤动起来。

每当这时我就会忽然失去哭泣的动力。

之后随着泪水滑落、蒸发，视野中的景物逐渐恢复普通的面貌，但因为眼球表面依然覆盖着一层水雾，所以这时候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仿佛走在浓雾中。

哭泣对我来说，一开始是发泄情绪，但之后就变成了一种奇特的视觉体验。

黛玉会不会也对这种现象感兴趣呢？

如果是那样，就能快点摆脱让人烦躁不安的坏情绪了。

但显然不是这样。

因为她还在哭，已经哭了好几分钟了。

我默默地看着眼泪从她眼睛里淌出来，很快地划下面颊，变成一种较深的颜色在白体恤的衣袖上蔓延。

等到衣袖上晕开一大片水迹后，泪水开始粘上桌面。

她在这个时候止住了哭泣，眼睛红彤彤的。

“哭完了？”

我问，但没有回答。

“要纸巾吗，我去拿。”

还是没有回答。

我看着黛玉呆呆地盯着我的样子，想起刚才被拉住袖子不让走的事，放弃了。

桌子很小，我不用站起来，伸手就能够到她的脸。

用大拇指轻轻揩去残留的泪水，我捏了捏她的脸。

连这样都一动不动。

“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