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惊思索片刻，对严尚问道：“你老板认识一位叫槐安守的妖怪吗？”

“嗯？”

刚把目镜扣回脸上，遥控间谍蜘蛛好让它把这个梦境引导至老板那头的严尚又抬爪推开目镜，他思索片刻，遗憾摇头。

“很抱歉，我并不清楚老板的私生活与交际圈，我只能告诉你老板并不叫这个名字，或许你可以亲自去询问他，间谍网关一会就会把这个梦境带到他面前，毕竟我也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欠你一个人情的。”

“……不必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有点累，暂且告辞。”

“好吧，我其实也没那么好奇，回见。”

“回见。”

在离开之前，雷鸣惊最后瞥了一眼蛇人冰冷的残缺尸体，缓缓摇头。

“为什么如此低劣软弱的灵魂，却能轻易夺取那些坚强友善的生命？”

“为什么这么容易？”

雷鸣惊大步走入雾气弥漫的裂隙中。

严尚自然也听到了雷鸣惊的疑问，他开始思考雷鸣惊的第二个问题究竟是在问“为什么蛇人这么容易就能杀害好人”，还是“为什么蛇人这么容易就死了”。不过在严尚看来，这两个疑问都能够由一个法则来解答，也是他们怪物习以为常的法则。

那法则叫“弱肉强食”。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佩服雷鸣惊这样愿意挺身而出，反抗这条法则的人。

这是他过去闻所未闻，想都不曾想过的另一种可能。

第40节 EPISODE40 手杖

雷鸣惊回到自己的简陋梦境中，这里只有迷雾、羊首像、水虿和自己。

现在则多出了一个冰淇淋小摊。

少年解除变身，走向那无主的小摊，他身上的血污亦是在此过程中消失无踪。水虿从他内心飞出，轻轻停在他的肩膀上，它不理解雷鸣惊此时的情感，可也在学习雷鸣惊此时的情感。

他站在桌子前面，打开那个牛奶箱，看着纸板上业已干涸的“跑”字，垂下眼帘。

“我为您报仇了。”

“……我很抱歉。”

雷鸣惊并没有哭泣，即便是在他最愤怒的时候也只是两眼烧红，他始终不曾哭泣。因为他明白哭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只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只有血的报偿才能让无辜者的灵魂真正安息。雷鸣惊从来都不相信所谓“放下”抑或“原谅”，在他看来，这都是软弱的象征。

而仇敌的头颅，正是祭奠死者最佳的贡品。

雷鸣惊合上了钱箱，里面一共有五十七块五，这是老大爷生前最后的收入，也是雷鸣惊永远不会花出去的金钱。

他拿上蛇尾，按动黑铁羊首，前往亡灵之路，水虿在他向羊头伸手的一刹那逃之夭夭。

少年直接出现在了自己的位置，一双冰冷的大手按在他肩上，让他强行落座。

槐安守走回到自己的首位，没有坐下，他站着提起茶壶向自己空荡荡的杯中倒满清澈如水的白酒，举杯向天。

“庆你旗开得胜。”

他将白酒一饮而尽，再满一杯，高高举起。

“愿他灵魂安息。”

男人左手按住右手的袖口，略微躬身，将整杯白酒倾倒在草地上。他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西装，可做起这古人祭奠的动作来却丝毫不显得怪异，毫无违和。

雷鸣惊很是感动，真诚笑道：“谢谢，先生。”

槐安守终于落座，笑容温和：“不客气，小友。”

“不过你是未成年人，不得饮酒。”

“我并没有饮酒的心思，先生。”

“那就好。”

雷鸣惊定了定神，随后将那条手杖般的白玉蛇尾双手奉上，送给槐安守。

“先生，请您收下这个。这是我的叶剑也无法伤害的奇物，对您应该能有些用处。”

槐安守亦是双手接过蛇尾，他仔细端详片刻，哑然失笑，又把它推回给雷鸣惊。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小友，不过这东西对我依旧没有用。我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也清楚它的功效。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把它改造成一件兵器，这是世间极为少有的，能比你与生俱来的叶剑更强的兵器。如果不需要的话你也可以留着它，无论是当作奇珍异宝收藏，还是将来与别人交换更有用的贵重品，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它作为涡轮腰带的回礼吧。这条腰带的确极为实用，对我助益良多。”

槐安守缓缓摇头。

“那可不行，涡轮腰带是回答正确的奖励，是你自己赢得的，而不是我给你的礼物。还是说，它不合你的心意，所以你要退回这个奖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在我们的小圈子里可是会很丢脸的。那些损友暂且不提，我妹妹一定会抓紧机会使劲嘲笑我，你不希望这个可怜的老人落得那般田地吧？”

话已至此，雷鸣惊也明白槐安守不可能留下这条蛇尾。他看着男人故作可怜的羊脸，实在是想不出他被人数落嘲笑的样子，轻声叹息。

“不会的，您放心。不过说起武器，我现在并不需要武器，腰带足矣，况且我对剑术一窍不通，拿到手里还不如根烧火棍好使，还是接着用我的天生武器吧。等到将来真的出现了叶剑完全无法对付的敌人，我再找您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