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以前和相信这些传说的人打过交道。”

严尚伸手从背后的纸袋里又摸出一根磨牙棒。

“坦白来讲，我觉得这应该不只是传说。条子里有许多人信仰其中的两位，我记得是叫‘黄粱枕’和‘华胥游’，说是信仰，倒也并非什么成体系的宗教，更像是尊敬吧。相当数量的条子通过与他们签订契约获得与妖怪战斗的力量，但是上下限都不太行，毕竟都是靠从那两位那得到的装备撑场面，大多以人数堆死不善战斗的妖怪，还经常因为无法追踪梦境让犯人逃跑，发展前景完全没法和妖怪与怪物相比……除了少数天赋异禀的家伙之外。”

“没法和妖怪与怪物相比？”雷鸣惊缓缓颦眉。“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妖怪，也不是怪物？”

“对，都不是。”像叼雪茄那样咬着磨牙棒的严尚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我只说‘妖怪警力’严重不足，可没说‘警力严重不足’。”

“世上还有一类能在梦境中战斗的人，他们通过使用自契约中得来的装备作战，寿命短暂，存在渺小，像新生的妖怪一样脆弱易折，同厮杀的怪物那般时常早夭，却总能薪火相传，永不消亡。自‘悖逆诡辩’之主‘黄粱枕’的迷思中获取能力，在‘噬骨狂欢’之主‘华胥游’的幻境里磨砺技巧，在过去有着‘猎魔人’、‘捉妖人’等称号，现在则统一称其为——”

“‘斗士’。”

“所谓斗士，就是见证过世界的真实后依旧决定奋起反抗的凡骨。或为保护所爱，或为至亲复仇，世上从来不会缺少这样的人，对吧？”

第63节 EPISODE63 雇佣

“所以，‘斗士’实际上都是普通人？”

“正是如此。”

严尚笑着点了点头。

雷鸣惊开始思考严尚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目的，门卫不是个喜欢无的放矢的人……狗，是他主动把话题转移到这群立志反抗妖怪的普通人身上，那么一定有其原因。

“即便按照你的说法我可以寻求斗士的帮助，可既然他们如此孱弱，经常会有所折损，又怎么能在高强度的战斗中担当助力？”

“那是通常而言。”

严尚得意地笑了笑。

“我恰好知道一位天赋异禀的斗士，她因为下手残虐且从不留活口而有幸被踢出了这次的跨省追捕队伍留守本地，我想她会非常乐意帮助你，而且你们两个的行事风格也十分相似。”

“十分感谢，严尚。不过我并非下手残虐，只是要确保万无一失。就算两个人也很难将它们一网打尽，我想知道你的老板有没有什么能够封死梦境通路，创造出一片完全密闭的角斗场的东西？”

严尚眉头紧皱，一点一点像碎纸机那样嘎嚓嘎嚓把磨牙棒嚼碎进肚，似乎有些为难。

“嗯……这种东西老板最近的确在搞，咱俩关系好，我就跟你明说了。老板跟有关部门在生意上有来往，所以我才能对警察系统的事情如此了解，有关部门的后勤基本被他一手包办，像是你说的那种东西不止你想要，斗士们也想要，妖怪警员也想要，谁都想要，因为怎么在执法过程中防止犯人逃跑是最大的难题，我这么说，你能明白这东西的价值吧？”

“这次猎杀获得的一切全部都给你们，你的老板似乎需要梦境世界，十五号之后将会有许多无主的梦境世界。而我只需要借用他的道具，正好还能够当作投入使用前的实验，你们能够获得第一手数据，无本万利。”

雷鸣惊尝试以条件交换，他最初就没准备空手套白狼。他与严尚私交不错，但严尚也不可能擅自做主把老板的道具借给他用，况且雷鸣惊知道严尚是对职责无比忠诚的猎犬，绝对做不出来假公济私的事情。

严尚对雷鸣惊的印象也非常好，他对所有优秀的猎手印象都非常好，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略显迟疑。

门卫思索片刻，突然转身取出自己的平板电脑，飞快地点出一份文档，用二指禅打字法连点屏幕，头也不抬。

“我刚才想了想，你说的的确也有道理。不如这样吧，你和我们公司签订一份协议，你负责担当公司产品的试用者，使用感受和改进建议记得都要上报，底薪就……和你上次的赏金一样，四万？如何？”

雷鸣惊连连摆手：“不不不，四万太夸张了，绝对用不了这么多。”

“嗯，那就听你的，少一点。”

严尚按动退格键，删掉了最靠后的那个“0”，合同上的底薪骤然缩减十倍，由此可以看出严尚的确是对人类的货币没什么概念。

“四千，可以了吧？再减下去是不是就太少了？”

他抬头看向雷鸣惊，举起右手，拇指和食指间仿佛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再减下去这串数字就只剩下这么长，不太好吧。”

“啊，啊……那就四千吧。”

雷鸣惊难得神情呆滞，他两眼微怔，略张着嘴看向被塞到自己手里的平板电脑，接过手写笔低头仔细审视合同，确认正如严尚所说那样后便提笔签名，整个过程中透露出与平日里那副精明强干的模样截然相反的迷茫与乖巧。

严尚好心提醒：“保密协议别忘了签。”

“哦。”

直到严尚收走平板电脑和手写笔，少年也没有自己竟然获得了份工作的实感，这工作来得太容易，而且工资不菲，至少远超雷鸣惊现在的预期值。

四、四千块呐……

雷鸣惊后知后觉地涌现出喜悦，他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想到和严尚商量商量就能平白捡到这么好的工作，真是诤友。

他抬头看向严尚，心中对这位闭着眼睛按零的老哥充满了感激。

严尚把合同发给老板，对雷鸣惊说道：“从今往后你也是我们宣和安保科技有限公司的员工了，我们私下里是朋友，工作中是同袍……雷鸣惊？雷鸣惊？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谢谢你严尚，你真是条好狗。”

雷鸣惊真心实意道。

严尚也露出笑容：“不用客气。你毕竟生活清苦，我也想帮你点忙，正好我自己要看守兴和小区，你能测试老板搞来的新鲜玩意再好不过，这是双赢。”

“东西和帮手我在十五号之前帮你找来，你放心，绝对不会耽误狩猎。”

“那就麻烦你了。”

“薪酬在这次道具测试完毕后发放，这场狩猎就当做是试用期，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对我而言完全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