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们现在的精力还很充沛。”

雷鸣惊各方面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许风在人形状态下则只有活力格外充沛，二人早已无需遵循24小时作息生活。周禄兴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展颜笑道：

“也对，不好意思，我把你们当成我们这些驱鬼人了。”

“周先生，你们不也有着自己的特殊能力吗？”

反正现在距离午夜时分还早，周禄兴索性盘膝坐在干涸的水泥地上，双手捧着他的保温杯为年轻人们解惑。

“是这样的，和绝大多数异能小说的设定一样，我们这群人虽然能力百花缭乱，且大部分人的能力都比较复杂对身体素质有不同程度的提高，但肉体依旧是我们的短板。像我这样可以和妖怪正面角力的捉妖人实为凤毛麟角，就连我也是付出燃烧生命这样的代价才能做到。大家都是凭借能力和武艺作战，这也是为什么捉妖人的折损率要远远高于驱鬼人……”

和雷鸣惊他们不同，周禄兴这个世界的能力者有着不少缺陷。他们的能力就像是开关，在没有动用能力的情况下，大部分只有些特殊感官之类的辅助功能常驻，与普通人类区别不大。像是周禄兴这般把皮囊当作消耗品的能力者已经算是异类，如果不是有封存秦舞能力的符纸支援，他连人形都无法保持，会变成一具只有战斗才能将其唤醒的赤铜骷髅。

普通人遇到妖魔鬼怪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期盼恰巧有捉妖人赶来。而捉妖人们又总会在战斗中折戟，和极易滋生的异端们比起来，这个世界的正面力量难得却易损，左支右绌，风雨飘摇。

如同被无尽暗潮包围的孤岛，只有少数灯塔在不屈地散发光芒。

许风皱着眉头，神色不忍。

“太残酷了……”

周禄兴的表情平淡无比：“残酷吗？或许吧。但我们的世界就是这样，每个人都在经历残酷的事情，普通人经历过，沈流云经历过，秦舞经历过，杨不离是个没心没肺的孤家寡人，我则足够幸运，在一切不可挽回前得到了朋友们的帮助。我无力更无意改变这个世界，只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事物得按照我认为正确的方式运转。”

“厉鬼索命？我不在乎，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不许将无辜者卷入自己的复仇。”

“谁让我不爽，我就干死谁。”

青年扬起嘴角，露出狞恶的笑容。

“反正我总有烧干净的那天，只是在那天到来之前，看看我们谁先死！”

“你似乎有意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冷血自私者，周先生，但我意识到你其实对他人非常体贴，何必自认恶人呢？”

虽然周禄兴用这么多贬义词描述自己，但雷鸣惊和许风依旧能看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嫉恶如仇，淡泊名利，通过以暴制暴的方法强行修正世事，怒目金刚的表象下埋藏着一颗温暖仁慈的心。

青年微微苦笑着挠了挠头。

“不，你们把我想的太高尚了。我不是在包装自己，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我就是个握着强大力量的亡命之徒，随心所欲，恣意妄为，以自己的乐趣为中心。但即便是这样的我，也知道什么是正确与错误，什么是值得敬佩的‘善’，什么是令人作呕的‘恶’。侠以武犯禁，规则早已无法束缚我，但是道德可以……或者说，抛弃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感到失望，想要快乐的度过余生而已。”

“违背本心的话，这里，会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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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很多读者朋友在讨论之前那个“生桩”……这个玩意其实就是灵异老梗，充其量算是都市怪谈，和猫脸老太太算是相同程度的东西，甚至比猫脸老太太还更烂大街一点，你们不要一本正经地讨论啊……

第228节 EPISODE16 鼠辈

他们都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这番促膝长谈没有让周禄兴在两位少年心中的形象变差，倒不如说更加高大了。周禄兴说他始终都在贯彻自我，那么这便直接证明了他的自我就是如此光明磊落，燃烧自我，拯救无辜，铲除罪恶，难道还有比这更加无私、更加仁慈的善举吗？

而雷鸣惊没有意识到，在许风看来，他和周禄兴同样都是舍己为人的圣徒，满怀殉道者般的高洁精神与坚不可摧的意志，只是性格大有不同，就连方法都无甚区别。前者是冰冷高悬的金色太阳，后者是灼热酷烈的血色残阳，而在这两颗恒星的照耀下，自己不过是只匍匐于地面，漫无目的，前路迷茫的小小蜥蜴，如同摇摇欲坠的烛火……

“雷鸣惊，周禄兴先生，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又是这个问题？教育好雷鸣疾，尽力阻止悲剧与惨案，拯救无辜者。”

“开心，快乐，让沈流云和秦舞赶紧具备自理能力，还有尽可能多的屠杀妖魔鬼怪。”

他们的声音都没有丝毫迟疑，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清晰的规划，回答简洁流畅，就好像拥有梦想或者说目标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真好啊。

许风羡慕地看着他们，微低下头，然后再次仰首。当他重新抬起头来时，那双褐色眼眸中不再有半点迷茫。

“直到如今，梦想对我而言依旧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我没有梦想，但我可以守护他人的梦想……我可以守护你们的梦想。”

“请让我的力量为你们所用吧。”

抱着头盔的雷鸣惊疑惑地挑起眉头。

“你事到如今才说这个？我不是早就在借助你的力量了吗，许风。”

周禄兴露齿大笑，豪爽地拍了拍许风的肩膀。

“少年，梦想从来都不是必需品，我们只是活着而已。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要不客气的使唤你了啊！”

许风露出腼腆而认真的笑容，用力点头。

“嗯！”

即便只是蜥蜴，可如果穷尽一生时光去追逐太阳的话，是不是也能够变成龙呢？

时间渐渐推移，两位少年都将自己的意识沉入蓝色空间中磨练武艺，对熬夜习以为常的周禄兴则假寐着等待老鼠们到来，为了维持理智，青年曾向沈流云系统学习过如何凝神冥思，虽然在对抗痛苦时收效甚微，但好歹也让他有了些静功。

午夜时分，由于气温降低，雷鸣惊和许风抱着的的头盔面罩上都泛起薄雾，赤丨裸上身的周禄兴像是感觉不到温度变化似的无动于衷，青年的呼吸都变得极度缓慢，胸膛起伏难辨，乍一看去。仿佛栩栩如生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