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新党真的能全员撤离吗,导师?”
导师的背后伸展开一对阴影构成的翅膀,他握住雷鸣惊的左手带着他在夜空中飞行,男人的脸上写满了忧心忡忡。
“说实话,我不知道,但危险性绝对没有你要做的事情更高。大多数新党成员早就心生去意,留在密党之中也只是因为习惯罢了。”
“那就不用担心,我没有问题,关键时刻还能带着你逃跑。”
雷鸣惊不以为意,他现在只是非常期待接下来的行动,剑鬼豆娘那渴求挑战的因子在他的血液中躁动不安,让少年不得不调整心态,压下过度亢奋的情绪。
【无需担心。】
子夜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小女孩此时正在他的梦境世界中待命。
【好运将会常伴你身。】
承你吉言。
导师飞行的速度不算太快,长年绝食让他的各项能力都衰退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数值,但带着雷鸣惊飞行依旧不算难事。二人向着一朵厚重庞大的乌云撞去,云朵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绵软舒适,反而阴冷且沉重,在二人的皮肤上凝结成冰凉的水珠。
“这是用法术聚集而来的云朵,所以看似是乌云却不会受到电击,不用担心。”
穿过表面云层,出现在二人视野中的便是一座由白色石料搭建而成的浮空城,城市体积并不大,具备明显的巴洛克风格,表面充满蝙蝠、血滴、骸骨和蔷薇等象征意味浓厚的浮雕装饰,相当数量的鸟雀和乌鸦在浮空城周围环绕飞行,看到二人接近后便有只乌鸦脱离队伍,迎上前来。
“访客登记,来者何人?”
“伦大山,第三世代伯爵,在外初拥而获得子嗣,前来登记,并让新生儿瞻仰我神的荣光。”
导师微微弯腰,雷鸣惊则是因为吊在空中而没有动作。那只乌鸦用猩红的眼眸凝视他们片刻,调转方向在前领路。
“允许,但你要为私自增添族人一事上交报告,等待处罚通知。跟我来。”
“我知道,劳烦您了。”
伦大山跟在乌鸦身后前行,像是要让雷鸣惊安心一样向他解释:
“这种惩罚通常都是处以罚金,毕竟能够得到初拥待遇的往往都是精挑细选的接班人,这种行为相当普遍,不算什么。”
“诚如此言,但规则就是规则。在我神的注视下,你将得到最公正的判决。”
乌鸦将他们引领到一处窗口,云中城外侧有大量作为落脚点的阳台,半圆微凸,显然是为方便血族出入。
“恰巧有仪式完成,把新生儿送去他的队伍,然后你去禁闭室写报告。”
“抱歉,大人,我能否在外面等他完成初次祈祷后再去禁闭室?我不太放心他。”
乌鸦落在打磨圆润的石质栏杆上,歪过头盯着导师看了一会,然后轻轻颔首。
“看在新生儿的面子上,可以。”
“你们托瑞亚德总是这般心软。”
乌鸦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张开翅膀扑啦啦飞走了。
导师叹了口气,雷鸣惊事先警告过他不要远离自己,否则在圣物失踪后很可能来不及救下他。导师虽然对人生已经没有留恋,但他还想见到血族改变的未来,所以能活下去还是不要死的好。
“导师,您为什么要对那只乌鸦如此尊敬?”
血族的亲缘关系由鲜血维持,但名义上的“亲子关系”许多时候会显得很奇怪,比如说子嗣的外貌比父母要老成许多,所以为免尴尬,大多会用“尊长”、“前辈”等称呼替代,“导师”二字也并不突兀。
“我们同属第三代血族,但对方的爵位要高过我,能负责圣城的守卫工作也证明他是远比我更加重要的族人,我身处下位,理所应当。”
他带着雷鸣惊轻车熟路地在城池中前行,二人踩踏着染成红色的羊绒地毯无声前行,由导师为他讲解周围的景象。
“自从我神被族人普遍认知后圣物就被妥善保管起来,除去新生儿能够有幸共同瞻仰圣物巩固信仰外,那些从世界各处到来的朝圣者都得经过漫长的等待才能觐见圣物,我本以为你要在这里等到新一批转化仪式完成才能有机会,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幸运。不过想想也对,最近底层血族数量锐减,我们也得填补上这份缺口。”
“可是我等血族如此强大,就算是底层族人也很难被斩杀,是哪位屠夫做出了这等暴行?”
导师看着少年那双红眸中流露出的自傲、疑惑、茫然与极其微妙的不屑一顾,心中充满震惊。
装的实在是太像了,如果自己不知道始作俑者就是他本人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把他当成那种满心傲慢的初生血族。
“我也不清楚,毕竟我并不负责战斗。我自己与圣物也只有一面之缘,这次机会你要好好珍惜。”
“我会的,导师。”
雷鸣惊收敛情绪,礼貌而矜持地微微颔首,颌尖的摆动幅度不超过30°。
“圣城的装饰也在这三十年里越来越复杂,我印象中,这里最开始没有这么多饰物存在。”
“而不论哪件都与你无关。”
第三道声音突然插入对话之中,一名曲线优美的女性率领着诸多男女,居高临下地凝望着二人,缓缓踱步至雷鸣惊面前,站在台阶上方伸手抬起少年的颌尖。
“我族的耻辱竟然还敢回归圣城,可怜的孩子,如此美丽,却继承了那懦夫的血统。你的长辈应该很快就会因私自初拥而背负上他承担不起的债务,为了维持那点家业在垃圾场里过活。如果你想要帮助他的话……”
她弯下腰,在雷鸣惊的耳畔吐气如兰,但少年只闻到了血液的腥臭味。
“那么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既能得到欢愉,还能缓解压力,漂亮的小可爱。”
她用冰冷滑腻的舌头仔细舔舐少年的耳廓,轻轻嗫咬他的耳垂,挑起他下颌的手指微钩,像是要勾动他心底最原始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