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惊在纺织追迹者上开启全域视觉，扫描沿途的所有景象。

奇妙的是，在他见到真实之前全域视觉并无限制，而当他触及真相后，就连全域视觉的范围都被压缩到了身周五百米，似乎这个世界在抗拒外来者肆无忌惮的窥探，因而对雷鸣惊造成限制。

【哥哥，这样不会很困难吗？】

【无所谓，客场作战，有负担在意料之中。】

雷鸣惊现在如果不亲身进入甚至看不到楼房中的景象，用游戏来描述的话，就是小地图中充满战争迷雾，黑箱在视野里层出不穷。

【这是在刻意引诱我进入其中来探索啊……】

【那哥哥要进去吗？】

【不，和陈老师一样，我在很多时候也不喜欢按照别人的规矩来。】

少年左手扶着车把，右手从万能收纳格中拔出人间铁，隔空向着楼宇一剑斩出。

【我也很喜欢掀桌。】

空剑·裂宇。

这一剑切开的空间裂隙蔓延前行，在整栋大楼上斜斜劈斩出一道剑痕，让大楼的上半部分像是被美工刀切开的饮料罐那样缓慢滑落，露出其中的猩红血肉。

在这瞬间，雷鸣惊听到了某种非人之物的凄厉哀鸣，楼宇内部正在孕生难以计数的血肉怪物，它们大致具有球型体态，不存在肌肤，人类的各个器官随即排列在身体表面，像是将一个人抽出骨头剪成肉糜，然后尤为随意地团成肉丸，阳光似乎会对这些肉丸造成非常严重的伤害，它们拼命挥舞着身上不算太长的血肉触须，眼球乱转，嘴巴开合，在嘈杂刺耳的尖叫中化作漆黑的灰尘缓缓飘扬。

“好吵……”

雷鸣惊摇了摇头，少年对这种令人作呕的景象抗性极高，心中殊无恐惧，只觉得这些东西急需外貌优化，就算是怪物，帅气的怪物和恶心的怪物也是不同的。帅气的怪物好歹能让人心生喜爱与向往，恶心的怪物只会让人退避三舍，顺便——

又是数道空剑陡然爆发，将整栋大楼精确地剖分开来。更多肉球怪物暴露在血污般晦暗的阳光下，于哀鸣中丧生。

把它们都清理掉。

这种时候就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和铸铁师学两手招式，如果以“三纲·孝”来处理的话，这些东西绝对连阿鼻叫唤的机会都不会有，直接被锤成肉沫。

不过铸铁师的武学毕竟是他人生的总结，应该没那么好学，而且自己除了剑以外的武器大多荒废，用也用不好。

“这些怪物究竟是有人刻意制造的，还是畸变的世界自然孕生？明明阳光看起来和他们没有太多区别，但它们还是会在阳光下死亡……难道说在血光之中仍旧混杂有原本的阳光，而即便是如此淡薄的阳光它们也无法适应吗？”

长年独居导致雷鸣惊有自言自语的习惯，他就算独自在家也不喜欢放些视频来获得人声响动，用电难道不要钱吗？可漫长的寂静对人总会有影响，这就让他在独自思考时偶尔会将思考的问题呢喃出声。

但他现在并非独自一人。

【很有可能啊，哥哥能够合成阳光吗？机械升华应该做得到吧，到时候复眼放光看谁谁死，在这个世界里横着走，真英雄以眼杀人！】

“那些东西又不是人，而且这种状况不像是单纯的科学所能解释，这个世界的原始阳光究竟成分为何我们谁也不知道，贸然模仿被血污浸染的天光可能造成某些不良危害。”

雷鸣疾看了眼手中的人间铁。

“更何况，我杀它们又不需要依靠阳光。”

【嗯哼，自信会增添人的魅力，我很喜欢这样的哥哥哦。】

“谢谢。”

他就这样在城市中仗剑而行，如同暴力拆解礼物包装的熊孩子那样不断切开视野中的建筑物，这是敌人的梦境，那么使用空剑带来的危害便完全可以忽视，更何况这个梦境的空间坚韧度远超雷鸣惊预料之外，愈合速度即便不如叙别梦，也称得上是相当优秀，只是那种肉芽交缠般的愈合表现让人反胃。

会不会这梦境本身就是一个生物，而他们就是钻入生物体内的寄生虫？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到了现在都没有白细胞来攻击他们？

算了，如果是生物更好，让它在抵达现实之前就直接死亡。

“哇，妍妍你听到了吗？那头到处都是楼房倒塌的声音，雷鸣惊还真是大动干戈。”

“我觉得这对雷同学来说好像不算什么大动干戈……他看起来沉静，打起架来却是非常激进，而且思维相当直接明快，和外表区别很大。”

“是啊，他是这样的。”

“而且许风同学你也没什么资格说他吧？”

“唔，我不否认，主要是我过去一直被人管着，思维没那么灵活，只能选择比较笨的方法来达成目标嘛。”

此时密林追猎者正承载着许风与郑妍在天空中飞行，郑妍在前，许风在后。虽然身着织女星装甲的郑妍并不会被许风的结晶背鳍伤害到，但此时魔龙背后除去折叠起来形似斗篷的爪翼外还漂浮着八个球体紫色晶簇，看造型会让人联想到花朵或是毒针过分粗壮的海胆，这些晶簇将随着许风的心意放射出灵魂之光攻击下方，如同某种激光浮游炮，诸多楼宇在灵魂激流的冲击下轰然损毁，露出其中的血肉怪物，继而被阳光与灵魂的双重打击碾作齑粉。

“这些东西真的是好恶心……我们要把它们全都杀光吗？”

“没必要，肉球应当只是炮灰般的低级存在，我们真正的目的是找到抹消这个世界的方法，这些血肉本身可能就是九言一语为现实和灵薄大梦准备的腐毒，来之前槐先生还特意帮我们准备了接纳遗民的基本物资，可惜按照这个状况看来完全派不上用场。”

许风摇摇头，看向城市中心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

“我们能飞，周禄兴的漂浮灵巧又隐蔽，但速度实在是令人着急，所以那个地方还是让我们去探索吧。顶楼和地下室都是可能存放着秘密的地方，反正没有头绪，那这种地标性建筑物就不能放过了。”

“好的。”

“大剑给我，纯粹的物理攻击对这些怪物效果应该不会太好。”

“哦。”

郑妍从腰带两侧取下握柄和剑刃两部分组装到一起，随后将大剑递给身后的许风。在数百米高空上双手离开车把是很危险的事情，不过他们都有着极其稳固的下盘与腰腹力量，就像古代那些马鞍马镫出现之前仅凭双腿就能驾驭骏马的骑士一样，完全无需担心坠落。许风本人更是能够飞行，因而这种拿生命开玩笑的举动其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危险。

骑士左手握住大剑的剑柄，右手手掌在剑身上用力一抹，漆黑的鳞片与银亮的金属摩擦出大量火花，而织女星大剑的剑刃上便蔓延起星星点点的紫色结晶，这些结晶如星河般闪烁着微光，让郑妍喜出望外地拿回自己的武器。

“哇，好漂亮！”

“我不是为了漂亮才这么做的……”

“我知道啊，结晶附魔嘛。不过许风同学你的能力本身就是创造结晶和宝石，又玛丽苏又方便，你看，别的龙还得亲自出手去搜刮财宝，你直接就能自己生产，多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