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天成。

“哥哥？怎么发起呆来了？”

雷鸣惊这才将圣骸收入收纳格，翻身骑上纺织追迹者。

“心竹，刚才你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唔……哥哥很帅？”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嗯，我也觉得我很帅。”

“哇，哥哥你心情是不是很好啊？明明平时是不会这么自夸的。”

“是啊，心情确实好，感觉自己找到了接下来的方向，同时武学又有进境，这趟果然是来对了。到了我们这个地步，普通切磋根本没法提升实力。”

“就算平时把许风砍得七零八落的？”

“就算那样也不行。我们俩都太熟悉对方的战斗模式了，用纸牌游戏来说的话就是两套牌组翻来覆去的对打，只要他不做本质改变我就稳赢，这是相性问题，而铂金圣龙只是把他的灵魂能力进一步提升，算不得本质改变。”

雷鸣惊想了想，还是加上一句比较公允的评价。

“其实我应该是打不过铂金圣龙的，灵魂能力变化多端，完全能做到覆盖性打击，他本体的生命力又过于顽强，真要殊死相搏必定是我输。当然，我也能选择逃跑，这个许风应该也知道，他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很准，不像过去那样妄自菲薄。”

“唔，我想不到你们反目成仇的样子。”

“我也想不到，那是我引以为傲的，让我感到自豪的挚友。”

少年在头盔下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走吧，去回收下一个圣骸。”

就算雷鸣惊快速解决了“胆”，他仍旧觉得自己可能是最后一个达成目标的人，因为“脑”是仅有的不清楚位置的圣骸。

这倒是很好理解，毕竟大脑最为静谧脆弱，所以它不得不善于隐藏，选择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存在，就像过去选择了“骨”一样。

而问题就在于，这个可能的“保护者”备选项实在是太多了，位置也难以确认。

保守起见，姑且先联络一下周禄兴吧。

【周禄兴，你抵达目的地了吗？】

【那是当然，我们出任务很注重效率的，从来不搞什么奇怪的花活……至少我不搞，到地方，打死鬼，吞进地狱，结账了事。】

【骨还是舌。】

【骨，我是那种把最喜欢的食物放到最后吃的人，可耐不住舌实在是太菜了，甚至还得控制火力避免不小心把它烧成炭烤牛舌。】

在无数白骨垒叠而成的荒原中，额生独角的赤铜骷髅踩踏着其他骸骨伫立于大地之上，他全身都被火焰所缠绕，半身苍蓝半身赤红，本就略显昏暗的赤铜中如今更是夹杂起一丝乌沉黑铁。周禄兴手持两柄烟剑，尤为随意地劈开投射而来的脊骨长枪。

【幸亏你们不在场，那一堆蛞蝓似得粉色舌头挤在一起，密密麻麻集体行军，简直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福音，身上缠绕的粘液带有极强腐蚀性，舔什么什么没，堪称舔狗的究极形态，而且舔狗没有房子我们都是知道的，那些东西还四处乱跑，不分青红皂白舔舐一切，地皮都能刮下去三层。没办法，我就一边用狱炎驱赶他们，一边在前进方向上竖起一道九泉水墙，全都溶解了账。】

【辛苦了，你有在骨身上看到脑的影子吗？】

【很抱歉，这个没有。这些骨头虽然像是白玉一样又光润又漂亮，但是从造型上来看很明显经过长年风蚀，毕竟骨头垒到一起也没法阻拦风。头骨我也看到了不少，整个的半个的稀巴烂的都有，但是没一个里面装着脑子。这也没办法，谁让脑子那么珍贵呢，活人都不是人人有，啥时候给俺也整一个。】

【你现在没有“脑”这个器官，可又不是没脑子。而且每次燃烧都要消耗一个大脑，你这个脑细胞死的可真快啊。】

【也有道理。】

他无法使用骑士频道，所以周禄兴只能从雷鸣惊那单方面获取情报，像是个不会上网的老年人。可是周禄兴又不傻，雷鸣惊这个问题很明显暴露出了他目前的窘境。

【你找不到脑了？】

【不是找不到，是一开始就不知道位置。由于其特殊性，“脑”可能是唯一一个具备明确自我意识的圣骸，我们想要逮到它可能还有点困难。幸好这个梦境已经进入坍缩态，除去重要地点以外的无谓空间会被忽略压缩，你可以理解成……世界终焉，所有贵重之物被自身的“质量”牵引，逐渐聚集起来。这对我们的搜寻工作有很大帮助，可惜仍旧很困难。】

【懂了，罗德兰呗？嗨，咱们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干的不一直都是考古活嘛，在文明的遗体上挖挖找找，想要摸索到处理劫难的方法，不差这一个。我接着拆这个骨头，如果有情报立刻分享给你。】

【好，谢了。】

【不客气。】

精神链接中，雷鸣惊的声音沉寂下去，周禄兴也把那部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战斗上。他环顾四周，知道真正的“骨”就隐藏在白骨荒原下方，只是稳固的天性让它不曾发出任何异响，即便移动也是悄无声息，难以寻觅。

“别这么害羞啊，出来吗，出来和我玩玩。你自己一条骨在这待了这么久，不会觉得骨独吗？你是骨头，我也是骨头，我们是一边的，是彼此的‘朋友’。”

周禄兴高举右手，狱炎在铁棍末端汇聚膨胀，化作太阳般的庞大火球。

“既然是朋友，那就出来好好亲、热、亲、热啊！”

骷髅猛地砸下右手，轰然炸裂的狱炎将数不尽的白玉骨殖烧作苍白的飞灰，爆炸导致的气浪掀起大量骨骼，一时间甚至遮掩住周禄兴的视线。

在此瞬间，毒蛇般的“骨”悍然出击。

“许风同学，这个就是‘肠’吗？看起来不像肠子啊。”

“就是这个，至于为什么长成这副模样，我也不太清楚。”

许风望向手中那根形似竖笛，材质如同羊脂玉的事物，略有不解。“肠”是绵延数公里的硕大苍白蠕虫，面对这种敌人自然需要刻蚀魔龙登场，他凝聚出结晶长枪把蠕虫牢牢钉死在地面上，继而喷吐龙息将对方杀死，整个过程并不恼人，只是费时费力，没有什么无法攻克的难关。

他将肠递给郑妍：“先收到包里，我们去找心。”

“好的。”

现在开启梦境通路就已经很困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封闭。像是圣骸这种重要物品要是因为梦境封死拿不回来进而影响任务目标，那可真是蠢的没边。

许风分到的两个目标都具备明确方位，他很快就找到了心脏究竟在何处。那是个湖泊般的血池，但奇妙的是深度并不夸张，像是个扁平的盘子。无数血管虬结蔓延，裸露在地面上的气生根，这些血管都是从心脏上生长出来的，而那颗并不过分硕大的心就盘踞在浅池中央，缓慢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