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作为对先行者的敬意，争取到让他评判的资格，自己也应该施展出全部的剑术。秘剑·腊梅在之前的交手中阻挡了很多次攻击，结合赤心明镜保证招式上的比拼没有被压倒，而秘剑·青莲则完全施展不开，虽然想要拉开距离活用速度进行多次突袭，然而拉开距离之后很明显是我方处于劣势，铸铁师是比自己更灵活全面的战士，除去弓箭和投枪外绝对还有其他远程技巧，应该由自己主动将战斗锁定在近身战的范畴中。

可惜“三纲五常”都不是那种呆板的“招式”，铸铁师能够用任意武器随心施展……算了，两权相害取其轻，总比拉开距离要好很多。奔袭处决之类的方法都是欺负某方面明显弱于自己的对手时才能保证成功，但铸铁师是全面优于自己的对手。

精神攻击无法创造出破绽，只好换个想法，让自己得到出手的机会。

时剑·断序！

雷鸣惊在灰色的世界中空挥一剑，事实上，这一剑本身便是时剑·断序，只不过从他有“挥动”这个意向的时刻起他就已然进入只属于自己的额外五秒中，其他人看不到这一剑的全貌。

他不敢浪费时间，所以即刻冲向铸铁师，抬起两柄剑枪试图将其残杀。

然而两只拳头击开了剑刃。

那是一副残缺骨架，具备完整的上身，但脊柱仅有常人的二分之一长，胸骨、肋骨和脊柱上面都有着被击碎、折断的痕迹。左侧手臂肩胛为不祥深红的人类骨骼，右侧手臂及肩胛为银色金属制成的机械构造，胸骨和脊柱则较为复杂，像是将少量熔融金属浇筑到骨骼上，深红骨殖部分包覆着银亮的金属，边缘斑驳。

以胸骨为界，左侧肋骨为人工造物及机械感极强的整齐金属栅格，右侧肋骨为被折断少许的深红人类骨骼。骨骼与金属制成的“笼子”中保护着一颗凭空悬浮的心脏，心脏半是色泽深红的血肉半是机械，在右心房位置上凸出两枚大小不一的齿轮，始终都在规律旋转，发出细小的摩擦声。

那颗头骨没有任何变化，它的三只眼睛都在紧盯着雷鸣惊的身影，挥出无数拳影对抗劈斩，活动似虫似蛇的下颚，发出近似于嘲笑的奸诈声音。

“咔咔咔咔……”

笑到一半，它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非常没有气势，于是从替身使者的衣兜中摸出一个MP3反手贴在金属格栅内侧，将声音开到最大，单曲循环一个男人富有磁性的咆哮声。

“無駄無駄無駄無駄！！”

雷鸣惊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应对，只得消耗精神点燃不平中的狱炎苍焰，继续进攻。五秒时间非常宝贵，不管那个“替身”做出什么滑稽的举动他都得利用好，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这骨骼看似可笑，却不曾疏漏自己的任务。先前单手就能抵挡雷鸣惊的攻势，显然继承了铸铁师的武学造诣，甚至在雷鸣惊想要从肋骨缝隙中刺穿那颗齿轮心脏时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剑刃，对着雷鸣惊遗憾地摇摇头，十足嘲讽。

“無駄無駄無駄——”“吵死了！！”

由于替身和替身使者本人距离最近，脑后无限循环的咆哮声终于让铸铁师忍无可忍，把光剑剑身当作球棒转身用力砸在替身的脑袋上，随后一把扯下那个MP3用力捏碎。

之前就有所察觉，不过那柄光剑剑刃原来是光铸成的物质实体？和周禄兴的烟剑那种极度压缩的火焰凝块好像区别很大。

铸铁师丢掉手中碎片不爽地咧咧嘴角，用大拇指指向飘然回到身后的替身。

“真是，本来还想还原一下第三部的经典决战。总之，这是我替身的第三阶段，深红·Cease，如你所见，终于勉强有了人形，能派上更多用场。至于替身六维，除了不能离开我身边两米远这个限制外，其它评判标准对我这个非人的替身使者都没什么意义。”

“它能让你在停滞的时间中活动？”

“反了，是我能让它在停滞的时间中活动……你没发现停止的时间早就超过五秒了吗？”

铸铁师随便找了个实验台坐在上面，拨开“咔咔咔咔”地奸笑着漂浮到面前遮挡视线的深红·Cease。

“滚滚滚，别烦老子，真是，前三个阶段就像是小鬼头一样烦人，后两个阶段才有些恶魔风范，我为什么会有这么逗的替身？”

“但是，铸铁师先生，‘替身’就是‘替身使者’心的体现吧？深红和你本质上不是同一个人吗？”

“……五常之‘智’众说纷纭，狡诈与聪颖不过是智慧在不同场合的外衣，但就我来说，‘所知甚广’便是一种智慧，能够回到战斗开始，不断积累经验与理解，最终得胜，这便是终极的战斗智慧——即SL大法。”

铸铁师僵直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开始解说自己的能力。

雷鸣惊觉得能把自己的技艺结晶叫成“男女平权刀”和“SL大法”的铸铁师自己，骨子里果然也有着奇妙的谐星天赋。

“‘智’便是‘知日’，而太阳除去作为光辉与温暖的象征外，和时间的联系也相当紧密，古人以此制作出了‘日晷’。而真正知晓时间后，能察觉就能理解，能理解就能操纵，逆流、暂停、重启、加速、飞跃，这些都在‘五常·智’的范畴之中，帝王是我铸铁师哒！”

他露出得意的笑容，身后的深红·Cease也随之做出一个古怪的姿势，明明操纵时间是铸铁师本人的技巧，和替身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技术’走到最后能造成的效果完全不逊色于任何‘能力’，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尽可能放缓侵蚀的脚步，延长生命，在此期间磨砺剑技，从另一种方向提升实力，这非常好。剑鬼豆娘给你带来了令我都为之羡艳的剑术天赋，好好利用这份天赋吧，不要急躁，事情说不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铸铁师在最初就动过利用“五常·仁”斩断雷鸣惊和雷鸣疾之间那份联系的想法，然而他在萌生出这份念头的同时利用“五常·智”看了此举会造成的结果，那份联系的确可以被他斩断，然而斩断之后的雷鸣惊和雷鸣疾各自残缺，非但再无前进的可能，余下的生命也将缩短至寥寥数月，得不偿失，无奈之下熄灭了这个念头。

“你已经很努力了，孩子。”

铸铁师的表情安稳下来，变得温厚而慈祥，他在这死寂的灰色世界中依然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男人伸手拍了拍雷鸣惊的肩膀，虽有蛇类特征，但流淌着太阳之血的神人体温仍旧颇高，雷鸣惊隔着星钛制成的甲胄都能体会到那份温度。

如果说深红·Cease和深红·Beloved有什么本质区别，那么除去化作半身人形之外就是能力的效率大幅提升，以及无需再进行接触，只要用第三只眼凝视对方就能获取情报。在刚才的战斗中，铸铁师已经知晓了雷鸣惊的多数情报，因而想要鼓励这个拼搏至今的少年。

“……谢谢。”

“对了，想看舞剑吗？我虽然不是骨匠那种传奇百变怪，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捏成绝世美女，但战士的舞剑自有其英武摄人。我这有一套击铗九问，是相当不错的剑术，初期帮我渡过了很多难关，你可以先看看，要是有兴趣的话我教你，怎么样？咱们两个差不多，我仍为凡人之身时也是重视敏捷与技巧的战士，虽然现在已经全面到自己都觉得可怕，不过还没年长到会消磨所有‘习惯’的岁数。咱们这种战士薄皮大馅，技巧是最重要的筹码，而技多不压身啊。”

“不了，我也有自己的流派。能被铸铁师先生夸耀的剑术绝对是凤毛麟角的珍罕剑术，但我不喜欢向别人、上天、抑或是手中的剑去询问答案。”

“我会自己给出答案。”

“当我挥剑时，我是遵循着自己的答案挥剑的。”

“是吗？也是啊，真好，孩子，我们那时候想要活下去就要尽可能抓住所有能抓住的力量，除去拜下了无数个老师之外还要像战场上的猎狗那样从敌人的尸骸中翻找遗物……你有着选择的余裕，能够像一个传统的武人那样维持门派的骄傲，你的天赋和觉悟也能支撑起这份骄傲。”

“真不错，都想收你当我的徒弟了。”

铸铁师从试验台上跳下来，身上散发的光芒熄灭，白鳞隐没在皮肤下方，发丝重新退回到原本的清爽短发，裂开的嘴角愈合如初，爪牙消退。

“不过我这种梦魇缝合怪哪有资格当你的老师呢？走吧，镜世界快要崩溃了。”

男人学着雷鸣惊的模样空挥手中光剑，于是时间重新开始流动，那柄光剑的剑刃也随之熄灭。雷鸣惊的选择似乎让铸铁师想起了过去的某些事情，他摩挲着光剑剑柄上师长亲手刻上的那个“必”字，露出怀念的笑容。

“仔细想想，把出师礼做成变身器的我，可能也是在对传统武人表达敬意吧，武者的浪漫啊……”

第729节 EPISODE45 敬畏

“你那破变身器就是个剑柄，连联动机关都没有，设计得一塌糊涂，差评！现在的光之巨人变身时长低于三十秒都是落后于时代的！你真以为剑格上象征太阳的那颗宝石发光就够了？灯大灯亮灯会闪？俗不俗啊。”

“你怎么回事？有你在话尾都掉不到地上是不是？而且简单的发光怎么了？朴实直接，干脆利索，有种这话你对贝塔魔棒说去，看看昭和遗老不把你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