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那次靠脸得到赠品带来的影响……

在此之前，雷鸣疾完全不在意雷鸣惊以外的人对她什么态度，其实现在也不在乎，但被欣赏或是友善相待的话会稍微开心一些。

嗯，也算是得到了情感的正反馈吧，从结果上来说更像是人，或许这改变还不错。

雷鸣惊对此抱持乐观态度，除去相信雷鸣疾之外，还有一部分相当重要的原因是他相信自己能够教导好雷鸣疾。少年对自己教育孩童的能力并不非常有信心，不过雷鸣疾对他称得上是言听计从，如果这都没办法控制住雷鸣疾的性格，那老师同学们对他的称赞可就非常反逻辑了。

所以雷鸣惊、许风、郑妍和孙晓莲就被留在训练场，当双胞胎姐妹去和那些被骨蝉救治的孩子交流时，雷鸣惊在这里教一个八岁孩子剑术，分工明确。

“斗士联盟的确帮助你打下了很扎实的基础，不错。短期目标就从莲花和梅花两式秘剑下手吧，我自己不会用盾牌，这个你得向斗士联盟的前辈学习，他们应该有非常全面的战斗技巧。”

“好的，我记住了！”

其实要雷鸣惊来说，盾牌这种东西的花样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毕竟可以看作是防具的延伸，最重要的肯定是熟能生巧，等到卸力、格挡成为本能之后就万事大吉，飞盾弹射之类的复杂技巧并不是盾牌该有的本质。可即便从他的角度来看，对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进行高强度攻击以获得肌肉记忆也太过于斯巴达，还是交给斗士联盟来判断吧。

对他们来说，正常人的身体着实脆弱。

孙晓莲学的很认真，或许是因为能和心目中的英雄学习让她充满力量。雷鸣惊并不清楚她的剑术天赋是好还是坏，因为他对“剑术天赋”根本就没有明确认知，除去本身是个只注重砍头的实战派外，还因为无论对方的天赋多好都不可能比他更好。

所以他对目前这个进度还算满意，慢归慢，有进步就行。

期间许风、郑妍出去和双胞胎姐妹共同探望了其他孩子，那两人自从经历过万圣夜行的试炼后就给雷鸣惊一种同情心喷涌而出的感觉，很显然那些困苦的孩子给他们触动颇深，现在遇到了境遇相近的人也没法视而不见。

短短几个月时间让许风也改变很多……当初谁能想到软弱的人类和暴戾的蜥蜴砸碎镜子后，会融合成慈爱的巨龙？

好事，队伍里总得有个人唱红脸，我和周禄兴都不太合适。周禄兴本该很合适的，但现状很明显是“不可以”。

话说回来，一会去周禄兴那蹭饭吧，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了。

雷鸣惊凭借卓越的观察力能够轻易发现孙晓莲动作上的细小差错，被雷鸣惊不厌其烦地修正动作没有让小女孩感到沮丧或不安，想来是斗士之家的教官让她对“训练”有了清晰认知，这点上来看斗士做的的确不错。霜鬼天蛾的身影在雷鸣惊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有那个男人的能力，他就能把自己的战斗经验直接灌输到孙晓莲脑子里封存起来，随着对方实力提升而逐渐解封，无需这么水磨工夫。

但他毕竟没有这么方便的能力，让孙晓莲使用《拳经》也不现实，事到如今，黄蜂和机械的战斗风格与他的差别已经尤为明显，更何况他们也没办法对小女孩出手攻击，擦到就死碰到就碎，无论从心理健康还是实际效率来说都是完全不该考虑的选项。

算了，像传统武师那样手把手小班化教学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做着和时代格格不入的事情不正是浪漫所在吗？

看着努力而稚嫩的孩子，雷鸣惊也不禁回忆起自己武道的起.点。其实他在刚刚进入拳经时以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会是方释戒，被斩杀一次的敌人复活或是以虚拟精神体、往日幻影等形象重新出现在面前作为陪练，死也死不安宁这种事情在雷鸣惊少数看过的几本小说中还算常见，没想到竟然是陌生的武者。除此之外，他对方释戒的生平也稍稍有些好奇，好奇程度不比珍珠奶茶里的珍珠更多。

所以在某次聚会上他提出这个问题时，槐安守就给出了答案。

【唔，方释戒？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他本身是个孤儿，被师父方源所收养，方源不曾娶妻，一生无子，自认捡到这个孩子算是天意，所以关爱有加。你们应该都知道“穷文富武”这四个字，这话说的非常准确，没有充足的物质供给练武根本练不出什么名堂。方源是商贾家的次子，不过早早就分了家自己打拳闯天下。方释戒的天赋明显优于方源，而且年纪轻轻就觉醒为妖怪，为了不让养父失望所以始终都在克制自己，伪装成普通人。】

【不过方释戒的本相是嗜血伊蚊，他骨子里就是个掠食者，而你们也清楚掠食性妖怪的食量。方源的积蓄原本足够他们一生无忧，结果现在开始捉襟见肘，那人是个传统的武人，没遗传到太多商业天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当个武人，便以武人的方式工作。】

【而这就意味着风险，方源本身天赋实力只是一流中的底层，加之岁月不饶人，在一次剧烈升级的冲突中不幸身受重伤，救治无效而亡，临死前对方释戒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练武，把拳法传下去。】

【方释戒在师父过世后吸干了老人的血，这样他的师父就有一部分永远活在他身体里，能够见证他抵达武之巅峰。导致他师父死亡的那些人随即被他血洗，这只蚊子随后便生存了二百多年，从不去梦境冒险，只在现实游荡，因为梦境里的拳法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他要穷尽赤心少林拳的极致，达成师父的遗愿。】

【这份执念或许很感人，但显而易见的——他不该为此伤害无辜。我并不是说世上真有什么冥冥之中的正邪命运，不过“正义”作为一种被人广泛接受的普世道德理念，正义之士便会理所当然的切实存在，而且年轻到出乎意料。】

这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方释戒在劝诱收徒不成后会把赤心少林拳的拳谱交给他，很显然对那只妖怪而言拳法本身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而从结果来说，他得逞了。

无论他是否承认，这个故事都稍微给他带来了些许触动。尽管方释戒死而复生的话雷鸣惊还是会选择再杀他一次顺便送给周禄兴当柴烧，但或许这就是让少年愿意以低效方式教导他人的原因。

训练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直到孙晓莲明显露出疲态为止，去看其他孩子的那些人也在不久后归来。他们的表情看起来稍有些沉重，很显然心怀斗志的孩子们不可能像幼儿园大班生那样天真无邪，总是将旺盛精力用在尖叫、玩耍或是别的什么无聊蠢事上。他们并不活泼，至少是大部分心怀仇恨，在无忧无虑的年纪接受杀死其他同胞的严苛训练。

不过气氛倒算不上太压抑。

“知道是我和师父做出了骨蝉之后，很多孩子都过来谢谢我。我觉得他们未必不知道我是妖怪，毕竟骨蝉和斗士联盟的整体画风格格不入，但没有哪个孩子想要杀了我……至少我没发现哪个孩子想要杀了我。”

“也有可能像是《东方快车谋杀案》那样，每个人都想杀了你。”

林葵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让旁边的林茜打了个寒战，蜷缩到双胞胎妹妹怀中。

“不至于吧，我看大家都是好孩子啊。”

“前提是他们没有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将对仇人的恨意延伸到所有妖怪身上。”

“我们会尽力避免这点，除此之外，‘骨匠的学徒’这个身份也能给你提供很好的保护，没有人想要惹怒医生，除非是无可救药的蠢货。”

“希望如此。”

林葵不置可否，在她看来，这地方简直就像是熬煮仇恨的大釜，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能够变得理智吗？她持悲观态度。

看来除了寿命差距外，赶紧成为妖怪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雷鸣惊同样不认为仇恨能被轻易控制住，尤其是在斗士联盟本就想要以仇恨为原动力的战士时更是如此。根据院长奶奶的态度来判断，陈烟舟所在的理智派于斗士之家中应当也有一定影响，可惜这点影响应当不足以改变什么。

“快到晚餐时间了，诸位不想和孩子们共同用餐吗？”

“多谢好意，不过我和许风的饭量都很夸张，再加上我们和朋友约好了要一起吃，所以这次就算了。下次，下次一定。”

“当然可以，斗士之家时刻欢迎你们的到来。”

“奶奶，这句话对一群妖怪来说真的有点讽刺。”

女子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但你们和我们有着同样的目标，还是小陈信任的人，我们是同一战线的战友，这与种族无关。”

“希望其他斗士也能这么想。”

“人不可能被仇恨蒙蔽一辈子。”

院长奶奶和孙晓莲共同把他们送到门口，小女孩眼中有着依依不舍，但她尽可能把它们掩藏起来。

“那么，下次再想来的话还是联系小陈就好。他老师当得怎么样？我印象里他好像并不十分擅长教育……”

“陈老师和李老师都是非常优秀的老师，请您放心。”“是的，陈老师人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