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战争胜利后还要去追杀那些曾经想要打秋风的逃亡者，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突然觉得我家在权利斗争中消亡了还蛮幸运的，不然哪有我做带路党的份……能当奥法联合的狗，是我的荣幸啊！！”

“上校你怎么回事，总能给我弄点新花样？我让你闭嘴你就让鸦复述你的话？下次是不是还要去学个表演（腹语）？这么喜欢说话就下去绕着黑塔跑够一百圈，边跑边说‘能当奥法联合的狗是我的荣幸’，怎么样？”

第755节 EPISODE71 签约

伊斯特伍德本来在无声做表情，和魔宠表演双簧，闻言便开始快速摇头，满头浓密黑发随之甩来甩去。他肩膀上的乌鸦稍微往外面让了让，语气从原本转述法师话语时的戏谑狂热变作自己的沉静内敛。

“伍德说他知错了，不会继续开玩笑。”

“他每次都知错，你看他改过吗？”

乌鸦思索片刻，用力啄了一下伊斯特伍德的侧脸，然而未能击穿上校的面皮，只发出“锵”的一声。

“上校的性格较为奇葩，我个人推测是因为他年幼时不小心烧坏了脑子所致，让各位见笑了。”

鸟儿拍打着翅膀飞回到最前方，保证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开口询问：

“那么，各位可有兴趣加入众圣议会？这是个相当松散的组织，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宽松，更接近于互助平台。如果说各位想要在奥法联合内部扶持自己的势力代表也不错，我们本就以包容力著称，只要志同道合，那就都是兄弟姊妹，对此无任欢迎。而在这种情况下各位在‘圣者’之外还能获取‘议员’身份，可以直接干涉我国内政……仅限与自身势力相关的部分。”

“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想先看看合同，可以吗？”

“当然，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

鹦鹉点点头，于是除去响以外，每个人面前都凭空浮现出一个平板电脑模样的造物，上面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汉字。

“在这里，我和莲可以无限次地施展真实造物术和鬼斧神工——我们其实没有施法能力，这么说只是易于理解——所以制造这些东西易如反掌。它们并不算是魔法物品或奇物，只是通过复杂的内部结构与能量供给抵达成果，和世界行者手中的‘哔哔小子’、‘个人终端’、‘随身电脑’之类的东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本身也能在易于收纳的便携模式与方便使用的平板模式中变形转换，在奥法联合内部人手一个，你们拿着吧。”

“好的，谢谢。”

“不客气。现在默认出现的是契约内容，这份契约使用了‘公正’、‘秩序’等领域的神格增强效果，保证双方的得失完全平等，而且经过大量守序牧师和法师的检验，颇具公信力。我知道和法师做交易总会让人心中惴惴，不过面对真正值得结交的目标诚信远比狡诈更有利。如果无法放心我可以叫来其它议会成员，虽说被我叫来的人可能提前串通好了……诶呀，想要自证清白总是很麻烦，看你们自己选择吧。”

叶的态度非常坦诚，但正如他所言，雷鸣惊对于“契约”的确保持着相当程度的警戒心，除去独自生活养成的审慎态度外，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不久前才去过斗士之家，见识到宣和公司的技术人员究竟在商品里留下了多少后门。而以他身为战士的角度进行粗暴理解，所谓“法师”其实就是“法术系统下的程序员”，和公司技术部没什么本质区别。

不管是科学的还是魔法的，在产品中留下后门都是已知技术人员的本能，雷鸣惊并不是很想入伙——虽然叶落看起来友好而睿智，但他还没在少年心中积累到和严尚相同层次的信任。

可惜在他之前，有人已经做出了决定。

平日里许风的阅读速度略低于雷鸣惊，然而只有现在他看得飞快。少年堪称一目十行地读完合同，抬起食指就在触摸屏上签下了名字。

“好的，我已经确认完毕了，这里面没有问题，我同意。”

“许风？！”

雷鸣惊有一瞬间动了夺取仪器并将之摧毁的念头，不过下一瞬间就意识到既然许风已经签字，那么再做什么事情也没用了，更何况在对方大本营内部动粗会破坏迄今为止的良好氛围。

然而即便是这转瞬即逝的念头也被叶落察觉，鹦鹉的水银色眼眸转向雷鸣惊，没有动怒，而是发出能够抚慰灵魂的波长。

“别担心，孩子，别担心，我们再怎么说也没堕落到会讹诈孩子的份上。那些精研律法的牧师和法师平时都在拿魔鬼练手，只有把一只魔鬼通过契约漏洞坑的倾家荡产甚至沦为召唤物才能算是过关，视魔鬼等级获取不同等级的就业资格证书。”

“更何况耍些鬼蜮伎俩会触怒你们身后的伟大之人，我能看到你灵魂上缠绕的诅咒与祝福，那是我回归本体水银之神也难以望其项背的个体，哪怕单纯从利益角度出发，我也不想给奥法联合招致祸患，就像我之前说的，坦诚交流比尔虞我诈更有效。”

“抱歉，是我反应过度了。”

“无需道歉，孩子，我承认自己的确有些心急，只不过你们就和其它世界行者一样神出鬼没，错过这次我实在是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你有这么想要看到龙吗？或者说你们应该能够离开这个世界吧？去别的世界看看巨龙不好吗？东西方的应该都能见到。”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孩子，这个世界尚未完全纳入我们的掌控之中，怎能就此远去？其他世界的材料通过贸易也能得到，我们作为初始三圣之一，既没有必要离开，也完全不能随意离开。”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水银之神如今究竟身在何方。我只知道祂在为了保护自己铸造的世界而与外来恶神死斗，非但受创颇深，还在不停远离自己的世界，我也在那场战斗中脱落。如果祂被击碎了，那么碎片之间会彼此呼应，逐渐聚合重组，令其复生。如果祂只是重伤，那么在重逢的瞬间我就会回归本体，因为落叶总要归根。”

叶落沉默片刻，继续开口：“无论如何，‘叶落’都会被水银之神取代。但是我已经变成了独立的个体，或许在物质意义上并不那么独立，可我具备自己的意志和人格，如果回归，浅薄的我必定被浩瀚的神所碾碎，重新变回蛇身上的鳞片……我不想获得这样的结局。”

“是‘我们’不想获得这样的结局。你这不知道从哪跑来的死鬼附到我身上，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团乱然后就要溜？我不接受，你想都不要想。”

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处理药剂的莲突然开口，她甚至没有抬头看向这边，但是却用力甩动手中的胶头滴管，让一滴宛如清水的液体朝着鹦鹉飞来。

叶落的银色眼眸微微亮起，在旁边抱着猫看戏的周禄兴便顿时出现在液滴的路径前方。青年一愣，随后下意识伸出手去握住那滴液体。

于是从掌心开始，他所有的身体组织都在迅速消解，仅余赤铜骨骼，其间甚至没有血液流出，因为血液还来不及流出就会被腐蚀殆尽。青年惊奇的目光跟随着腐蚀界限一路向上，越肘向肩，而看不下去的杨不离呼唤出九泉水流拦截在肩膀前方，将那未知药剂和血肉共同消融，这才制止住血肉消失的势头。

“有趣，这是什么？”

“万物溶解剂，凡俗炼金术士的极致追求之一，地狱深渊环境恶劣，万物溶解剂在血色远征军开荒时相当有用。抱歉让你当了挡箭牌，我的出发点是这东西应该没法真正伤害到你，不过没想到这位女士竟然有相似的能力……也对，性质相似的两物自然会互相融合。不说这个了，我这就来给你治疗。”

叶落眸光再次闪动，鹦鹉的脚爪上便抓住了一支纯白长杖。这只长杖前端如花绽放，延伸出神圣的乳白色光带，寥寥数个呼吸便将周禄兴的手臂修复如初。

青年握了握拳头，若有所思：“谢谢，感觉和秦舞的能力有些区别啊。那，既然能够‘溶解万物’，为什么还能用容器承装？这是不是与它的名字相悖？”

“是我仓促之下把你拽过来的，是我心中有愧，无需道谢。至于和名称相悖倒不会，我们制作的万物溶解剂都是溶解速度较差的版本，毕竟效果太强了我们也不好控制，稍有不慎就会消解掉整个世界，你倒是不用担心这件事。而即便是‘万物’溶解剂，只要承装它的容器能够自我修复、且修复速度高于溶解速度的话依旧能够储存。”

“以前我们也用这个制作过炼金炸弹，可惜就算对我们来说也实在是太危险了，从那以后就有意调低了成品效果，转而拿去清理地形和处理垃圾。这份‘溶解’事实上更接近于‘还原’，虽说是还原成微观层面上的基本构造，在很多人看来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是，鸟哥啊，你们做东西之前都不考虑用途的吗……”

“毕竟有追求的炼金术士都是理论先于应用的，证明了‘我们能做到’后，‘成果要怎么用’甚至‘成果有什么用’就都变得相当无关紧要。以及，不要叫我鸟哥谢谢。”

“好的鸟哥，那我能回去坐着看戏——我是说旁听了吗？”

“我叫叶落，周先生您当然是自由的，麻烦您帮我抵挡攻击，十分感激。”

雷鸣惊不由得对叶落开口询问：“万物溶解剂不会伤害到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