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之战在这个世界上展开了远不止一次,罗夏在参战前对这神赐般的系统也进行过详细解析,虽然仍有少许疑虑,但整体上还是信任居多。在召唤者能够看到的数据面板上,雷鸣惊的阵营一栏赫然写着【秩序·善】,罗夏不知道从者的阵营会不会在降临后发生改变,可面板绝对会忠实的将它反映出来。既然这三个字仍旧是秩序善,那么雷鸣惊的试探就的确只是试探。
正如罗夏自己所说,他们这种在黑暗中行常人不可行之事的家伙必须要谨慎,他自己也是这样。如果不够谨慎,那么很快就会变成下水道里残破不堪的浮尸,与老鼠和垃圾作伴。
“还有,你刚才叫我娘炮,这个称呼我很不喜欢,并不是因为我想才拥有现在这副容貌。”
罗夏点了点头:“我道歉。”
“我接受了。我是第几个被召唤的从者?战斗已经开始了吗?”
“至少是第二个,这次最先发现祈愿蜡烛的是当地管理者,已经仰仗着地脉供魔召唤出了耗能与实力成正比的Berserker。我只是闻风而来的苍蝇之一,在本地没什么根基,仓促之下只得先将你召唤出来,确保参战权。”
少年环顾四周,眉梢微挑。
“这个阵地可不像是‘仓促之下’做成的。”
“我这种人在里世界吃得很开,总有人愿意和我的拳头说话,被枪口指着来帮我的忙。我也只是个三流法师,简陋的另一面就是方便,既然经常要更换据点,那么布置阵地总会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罗夏抬手指向楼上:“接下来我要制作法力结晶来确保你的状态,供魔是我们的短板,而你是逐光之战中的王牌,好好使用必定能够赢得胜利。我在参战前已经通过其他手段弄来了两个,不过加上这两个也只能让你全力爆发一次后能力不受惩罚,凭我自己的法力维持日常存在堪堪够用,可只要进入战斗就会捉襟见肘,魔力结晶还是越多越好。”
“不是还有咒印吗?”
“把咒印当成单纯的魔力储备太浪费了,它在战略意义上更加重要。我知道你并非法师,在制作道具方面帮不上什么忙,去楼上休息吧,也可以趁机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事物。”
“需要我到街上转转,收集些情报吗?”
“不必,先期情报工作我已经亲自完成,现在正在利用使魔继续收集情报。你的容貌太显眼了,这在传说中也是为人津津乐道的逸闻,只要出现就必定会暴露真身,收集到情报后很容易被针对,而贸然开战对我们又相当不利,姑且按兵不动,情报收集交给我,这是我的专长。”
“明白,那我就先去休息了,从者无需睡眠,我会负责戒备,你安心制作道具即可,搭档。”
罗夏缄默颔首,目送身着黑衣的少年化作灵体离开地下室,在原地伫立片刻后在坐到工作台前。
虽然有些地方和自己预料的产生了差别,但从结果上来说这次召唤非常成功,Saber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优秀,对蜡烛也没有任何需求,这种态度……目前姑且可以信任。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将优势扩大化,以Saber的实力,面对Caster、Assassin、Archer职介的敌人都可以保证确杀,而他本人也赞同对罪恶不择手段,行动方针基本一致。
既然他对蜡烛没有需求,那么我应该将所有法力结晶都直接托付给他,这样假如我自己死亡的话还可以让Saber以法力结晶稍微延长存在时间,尽可能趁机与新的召唤者签订契约,帮我完成愿望。
但Saber没有单独行动,恰好有法师在附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从这个角度来看应该提前准备好备选人员。可惜了,我本以为Saber这种行事动机明确的人肯定有其愿望,没想到竟然是“战斗”本身。
罗夏清楚自己的斤两,他只是个枪杀邪恶法师夺得其遗产后自学成才的半吊子,比起法术更擅长格斗、侦查与射击,想要和那些具有家系传承的法师战斗就必须好好思考,头脑和意志才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然而仅凭意志什么都改变不了,从概率上来说,蹩脚又弱小的三流法师罗夏极有可能在逐光之战中死去。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存亡,可他难以割舍自己的愿望。
其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一个没有罪恶的世界会是什么模样,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愿意赌上性命去追逐这份“奇迹”。
即便死亡也无法让他妥协。
【“罗夏”将“说服Saber继承愿望”加入行动清单,优先级别“极高”。】
【“罗夏”将“寻找Saber的备选御主”加入行动清单,优先级别“高”。】
那么这颗法力结晶完成后就将总计五颗全部交给Saber?……不,还是再观望观望,传说未必真实,我必须用自己的眼睛判断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男人在心中列好行动清单,开始借助工坊地利制作法力结晶。突然,使魔传回的情报让他赫然抬头,暂停工作,将意识专注于连线使魔。
“又有一个本地法师召唤出了从者……”
第766节 EPISODE82 枪兵
在位于郊外的山林之中,一只浅褐色的长耳鸮拍打着翅膀落在树枝上,微微转头,望向二十米外人为开垦的空地。
当做空地略显偏颇,确切来说,此地竖立着大量款式色泽各不相同的石碑,鳞次栉比——这是一块经营数十年的公共墓园。
“老板,我觉得这次逐光之战咱们是完蛋了……”“何出此言?”“是啊,Lancer先生,我们尚未开战,为何要不战而降,才刚刚现身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身着黑色军装、手持同色长杖的男人叹了口气,抬起略显苍白的右臂,掌心向上,对那位身姿曼妙的高挑女子示意。
“这位女士,请问您能重复一下刚才对我的称呼吗?”
短发女子疑惑地抬起右手遮掩在嘴唇前方,她身着与时代格格不入的广袖华服与圆形官帽,随着女子微微歪头,宽大帽檐投下的阴影亦是因此滑开,让月光打在她冰冷细腻的肌肤上,暴露出被夜色遮掩的非人之浅青。
“呃,Lancer先生,难道您不是吗?”
黑发男人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面前那占据主导地位的娇小少年。
“如您所言,我这次以Lancer职介降临。所以老板,你明白问题所在了吧?”
“是的。”
少年面无表情,轻轻颔首。他的容貌精致且俊秀,甚至略带几分阴柔,配合着纤细身躯与自然垂下的中长发令其人更加雌雄莫辨,然而身姿却尤为挺拔,如同松柏或翠竹,显然自有经过千锤百炼的武艺傍身。
“中欧历史上凶名赫赫的黑巫师,曾经血祭数座城池的死灵术士,直至最后也未能被剿灭、下落不明的‘黑灾’伊斯特伍德,最适合他的职介显然是Caster,Assassin和Rider次之,至于Lancer,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有这个职介的适性,原来你还能挥舞法杖近身格斗吗?”
“自然可以,法术要研习,身体也要锻炼,这样才能称得上全面。没有近战能力的法师是不完整的法师,比如说老板你,不就在死灵学派之外还进行了武僧的训练吗?”
伊斯特伍德相当随意地打量四周,左右上下都不放过,随后重新看向少年。
“我没看到任何触媒,也就是说,我们是纯粹的因缘召唤?真是奇妙,不,应该说理所当然吧?都是死灵学派的求道者,亦是擅长接近战斗的法师,我刚刚出现就闻到同类的味道了。”
少年缄默无语,不曾回话。
“二位似乎都知道我的名字,这似乎稍有些不公平。那么,我能否有幸得知老爷和这位女士的姓名?以及二位参战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可以,失礼了。我是孔家第七代家主,孔狙绪,使用的道术早已偏离了中正之道,算是邪仙预备役。她是我的僵尸泪泪,素质优秀,家务与战斗都相当万能,除此之外没什么好说的。”
“嗯,好吧,我也不会追根究底,那太过不解风情。”
伊斯特伍德的目光在孔狙绪和泪泪身上来回逡巡片刻,兴致缺缺地耸了耸肩,重新对着少年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