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答应。”
他的语气不是在恳求或商议,而是在传达通知。
“谁都不许。”
梁果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她凝视那暗流汹涌的笑容良久,突然抬起左手,轻抚雷鸣惊的脸颊。
“老弟,你在害怕。”
她近乎耳语地轻声呢喃。
那纤细而白皙,宛如玉质的手指在雷鸣惊的脸上细细抚摸,摸过他的额头,眉毛,眼眶,颧骨,高挺的鼻梁,淡红的薄唇,精致的颌尖。
“我有多久没见到你假装强硬好掩饰恐惧的样子了?你模仿着我学会了迁就与关怀,但我仍对最初那个冷漠阴鸷的你记忆犹新,果然模样变了内核也不会变,你的色厉内荏可远比雷厉风行要罕见得多。”
她转换位置,捏了捏雷鸣惊的脸颊,重新微笑。
“一想到都是因为我,突然就觉得好有成就感啊。”
当他们尚未如今天这般亲密时,那十四岁的男孩曾措辞文雅但含义激烈地表达过对她的不满,而梁果并未因此生气,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这是因为男孩害怕了——他害怕自己与她变得亲近,害怕自己会想要依靠谁,害怕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因此报废,害怕他钢浇铁铸的心重新变得软弱起来。
梁果用事实证明了他的心并非自以为的钢浇铁铸,而自己也不会让他变得软弱,恰恰相反,他们将一起坚强。
也正因如此,当雷鸣惊对她提到那名为“张心竹”的少女时,梁果才会觉得世事奇妙。仿佛这少年自带某种引力,雷鸣惊总会与和他相似的人不期而遇,他们追逐着雷鸣惊……
而雷鸣惊追逐着自己。
比如说现在,少年正为自己的意见可能被否决满心惶恐,展露出用以自卫的攻击性来。
可你又能攻击什么呢,傻弟弟,即便是我,也明白所谓爱情是强求不到的东西啊。
梁果的笑容平静下来,化作礼貌的浅笑。她收回左手放到身侧,十分确定雷鸣惊在自己的手指离开他脸颊时流露出了一闪而逝的惊惶。
“那么,”她盯着雷鸣惊的双眼,非常认真地盯着:“这份禁令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为止呢?”
“到我住进这里的那天为止。”
雷鸣惊的声音稳健,沉着,毫无迟疑,可梁果能感觉到那只握住自己手掌的手正以极小幅度微微颤抖。一名剑客的手是不该颤抖的,颤抖的手拿不稳剑,然而雷鸣惊此时并非剑客,只是个拐弯抹角向心上人表白的少年。
他不畏惧任何战斗,所谓战斗不过是伤害与被伤害,或物质,或精神,他的心灵强韧如钢,一切外敌都无法撼动。
可梁果打从最初开始就住在他心里。
那只颤抖的手被反握住了,并不十分用力,却恰到好处地将颤抖遏制。梁果也叹了口气,低垂头颅,低垂眼帘,让雷鸣惊的心如鲸落般缓慢下沉,沉入冰冷的黑暗。
“老弟,你这个要求就有些不讲理咯,我们并非从属关系,我不是你的附属品啊。”
她突然抬起头,探出身子,跨过二人间短暂的几公分,与雷鸣惊面对面零距离接触。
少年不禁微微睁大双眼,由惊惶转为愕然的眼中映照出了少女狡黠的眉眼。
即便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的亲吻,在这安静的室内亦是如银瓶乍破般清晰。雷鸣惊不再颤抖,他僵硬在那,直到梁果重新枕到枕头上都没有恢复正常。
她露出了见面以来最为灿烂的笑容。
“所以不对等恋爱老姐我是拒绝的。庆幸吧,老弟,你要求的东西恰好不是强求——我等着你住进这来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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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这剑是好剑、饺洛仁的打赏,感谢朋友们的月票、刀片、推荐收藏与支持。所以说卷一时张心竹那么跳雷鸣惊也没生气其实是有原因的,一来是由于性情怯懦,张心竹的实际战斗力着实不够看;二来他并不在乎那些话,雷哥的脾气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真生气就不客气了;三来则是他自己年轻时也干过类似的事,现在自然能一笑置之。
雷鸣惊也不是一直都是开篇那种性格的,十三到十六岁是他的高速成长期。事实上现在的雷鸣惊比开局时要更有人味也更成熟,周周和许风都是在逐渐升华,唯有雷鸣惊更像是逐渐落回凡尘——冰冷的金色太阳着实炫目,却也太孤独了些。
第818节 EPISODE133 牵手
当她说完那句话之后,雷鸣惊已经僵硬了半分钟,卧室里落针可闻。
梁果重新伸出左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
“老弟?老弟?回神啦!”
这收效甚微,雷鸣惊仍旧像是个断了电的机器人。
“这可是你自己逼我的啊,老弟。”
梁果眯起眼睛,松开少年的手掌去挠他两肋。
雷鸣惊没有痒痒肉,但少年还是本能地右手一捞将梁果的左腕扣在掌中,左手也将那只娇小手掌重新捉回。
他的瞳孔重新调焦,将目光锁定在梁果脸上。
“你干嘛?”
“叫醒你,不就是亲一下吗?家人之间没什么吧,老弟你这也太纯情了。”
“什么叫我太纯情了,这可是我的初吻,我是说,嘴对嘴的那种,你就算突然袭击好歹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好吗?”
“我也是啊?”
看着仍旧执迷不悟的梁果,雷鸣惊逐渐挑起右侧长眉。
“你之前还说这是很常见的家人之吻。”
“嗯……是吧?我小时候经常这么亲老妈,不过小学五年级之后就没有了,怪害羞的,你是除了我老妈外的唯一一个。”
“那你的初吻成色可有点差,老姐,我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初吻。”